錢掌柜肥胖的身軀歪了歪又站直了,占了這麼一會,他是在有些累,但是蘇幼儀沒叫他坐下。
「蘇姑娘,您這就不懂了。漫步春雖然一直都是都酒務在管,可是今年開春的時候便傳出消息,由張員外買撲承包,所以現在,這漫步春歸張員外管啦。」
買撲便是官家開放競價,由民間酒坊出價競爭,價高者得一年或者三年經營權。
也就是說,張員外要從官府手裡接管漫步春了。
還未等蘇幼儀再說,錢掌柜得意洋洋道:「張員外當年白手起家,從一家鄉間小酒坊做起來,如今併購姑蘇無數酒坊,已經是姑蘇最大的酒商了。」
蘇幼儀垂了垂眼,酒務她確實懂得不多。
但是她知道,自家的酒進價要漲了,做掌柜的還洋洋得意,准不是什麼好人。
她冷了幾分,道:「哦?錢掌柜倒是說說,價錢如何變的。」
錢掌柜伸出三根又粗又白的手指。
蘇幼儀道:「三百文?」
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漫步春從前進價才六十文,燕春樓賣給食客也才一百文。
錢掌柜笑著搖搖頭,「三萬斤。」
蘇幼儀冷著臉等他繼續說下去。
「三萬斤以下,一百文一斤,三萬斤以上,八十文一斤。」
桃溪驚呼:「三萬斤?!夠燕春樓賣三年的了!」
錢掌柜笑道:「一次性付清七成,剩下三成每年結算。」
蘇幼儀冷斥:「打得好算盤!」
錢掌柜被這一聲嚇得大肚子抖了抖,斂了笑意,臉上又堆滿了愁,他道:「蘇姑娘,您不知道。張員外一家獨大,如今又有了官府支持,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且不說他這漫步春究竟能經手多少年,就敢逼著酒樓訂三年的漫步春,就說一次性付清七成這件事,若是今後他不接手漫步春了,剩下的酒還有虧著我的錢,究竟該管誰要去?」
蘇幼儀學著從前江遲序冷臉對老夫人的模樣,微微眯了眼睛,居高臨下睨了錢掌柜一眼,聲音冷冰冰的。
「屆時,我管你要麼?錢掌柜?」
錢掌柜被這架勢嚇得一哆嗦,只看了蘇幼儀一眼便連忙低下頭去。
這小姑娘看起來文弱又一團沒化開的柔順,怎麼冷起臉來這樣嚇人?
和他前幾日見過的京都來的大官一模一樣......
錢掌柜早就與張員外相熟,這次漫步春漲價,他之所以還笑得出來,自然是張員外給了他不少好處和回扣。
只是......沒想到蘇姑娘這樣難哄。
本以為他將這件事說了,這位蘇姑娘定然無措求助,追著問他該怎麼辦,到時候他再安撫一番然後順水推舟將這三萬斤的買賣定下來,豈不是美哉。
這些年掌管燕春樓,雖然偷偷摸摸賺了一些,但遠遠不夠。
如今蘇姑娘還從京都回來了,今後他能操作的空間只會越來越小,還不如趁著這次漫步春漲價,狠狠撈一筆!
錢掌柜的眼睛像黃鼠狼一樣骨碌轉了幾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這......蘇姑娘,在下也做不了主啊。」
「張員外勢大,若是您拒了他這筆生意,全姑蘇恐怕難再找出和漫步春差不多品質價錢的酒了。」
「燕春樓,可不能一日無酒啊!難不成還指望著那些窮賤民喝咱們的冠群芳?」
桃溪聞言皺了皺眉頭,偷偷看了一眼端正坐著的蘇幼儀。
只見蘇幼儀垂眸坐著,似是在想什麼,面上看不出喜怒。
桃溪心中感嘆,自家小姐自從嫁給了世子,像一個月間一下子長起來一般,不論是在郡王府面對老夫人還有郡王妃還是來了姑蘇掌管鋪子,都十分老成穩重。
「燕春樓還有多少漫步春?」
錢掌柜默了片刻,道:「撐不過十日!」
蘇幼儀點了點頭,「你退下吧。」
自始至終沒撈著坐下的錢掌柜再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想開口勸,卻聽蘇幼儀冷聲道:「退下。」
蝶園內綠草茵茵,幾隻粉白蝴蝶在花間飛舞,蟬鳴陣陣,流水潺潺,一派祥和。
桃溪看著鏡前坐著的蘇幼儀,她身姿單薄,這些日子在姑蘇養著,雖為了鋪子勞心,但是沒了郡王府那些亂糟糟的事,蘇幼儀如今氣色好極了。
眼眸里流光溢彩,臉頰是健康粉潤的淺紅,唇瓣若花蜜潤澤過,翩然若仙子,就算只穿一身簡單的煙粉色輕紗襦裙,烏黑的頭髮只用一支杏花絹簪挽起,也是人間絕色。
可是現在,這抹艷色摻雜了一些愁。
她慢慢梳著蘇幼儀柔順的頭髮,眉頭不展,「怎麼辦呀,小姐。」
她氣鼓鼓道:「那姓錢的還有姓張的就是吃准了我們在姑蘇人生地不熟,只能任他們擺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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