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的眼睛,只有一寸距離。
「大人饒命!」
屏風後這位陰晴不定的江大人,不愛說話,自從今日晨間見了面,張員外就一直揣度著行事,這會他實在想不明白究竟為什麼,乾脆大聲討饒。
「再有下次,你這雙眼睛別想要了。」
什麼下次?張員外不敢問,只
跪在地上涕泗橫流。
......
蘇幼儀第一次參加行會祭祀,對於這些流程感受十分新奇,若是能忽略那些掌柜們審視、莫名的目光,那麼就更自在了。
終於捱到張員外念完祝詞,蘇幼儀剛要跟著去與之交談,就發現張員外上樓後急匆匆進了一間雅間。
蘇幼儀剛想跟上去敲門問問,就聽見屋裡傳來張員外哭喊求饒聲,她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一段距離。
等了許久,直到張員外從雅間出來,又轉去另外一個房間待了許久,再次出門的時候,蘇幼儀這才走上前。
「張員外。」她停在離對方兩步遠的位置。
張員外已經恢復如初,除了左耳包了一塊絹布,別無異樣,見到蘇幼儀後抬了抬眼。
蘇幼儀繼續道:「燕春樓雖比不上香滿樓,卻也算得上姑蘇三大酒樓之一,若是漫步春能稍稍降一降,三萬斤我們也是吃得下的。」
張員外笑得奸詐,「蘇姑娘,價錢免談。」
蘇幼儀還要開口繼續,卻被張員外打斷。
他似乎根本沒有耐心聽,擺了擺手道:「若是還有其他事,叫錢掌柜來與我說。」
緊接著,他上下打量一番蘇幼儀,歪歪頭咬了咬下唇嘴角的肉,也不顧蘇幼儀站在面前,暗自搖搖頭,似乎仍覺得可惜、掙扎。
蘇幼儀皺了皺眉,這樣無禮的目光,這樣輕蔑的眼神,仿佛渾身上下被蠕動的蟲子爬過,噁心又難受。
她知道,張員外恐怕不會再聽她說了。
在他眼裡,女人像玩物,若是玩物忽然跳到眼前談買賣,他只會覺得新奇玩味,而不是認真考慮。
誰會在意阿貓阿狗在自己面前叫喚呢?
看來,真的要去溧陽走一趟了,既然今後要和趙掌柜合作,那乾脆把張員外手裡的貨全部停掉。
或許,張員外以為她蘇幼儀是沒見過世面、沒有手段的弱女子,遇到事情只會聽之任之。
那她這次偏要脫離張員外與錢掌柜,把燕春樓的酒打理好!
至於錢掌柜......疑人不用,萬萬留不得。
打定主意,蘇幼儀再也沒心思與張員外周旋,轉身要走。
不知張員外又想到了什麼,叫住蘇幼儀:「蘇姑娘。」
蘇幼儀回身,皺著眉退後幾步,躲開他不斷靠近的身軀。
張員外方才近距離反覆打量蘇幼儀,心裡狂跳不止,這樣美的容貌,雖是個小婦人,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若是能——
「蘇姑娘,漫步春的價格好說,只是這......」
他感覺蘇幼儀就是一隻從百花叢中鑽出來的妖精,渾身上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人魂魄。
也不知道蘇幼儀先前嫁的是什麼人,竟然能嘗到這絕色的鮮嫩,真是好運道。
妖精的滋味,他還真想嘗嘗。
張員外不斷靠近,蘇幼儀身後只剩下挑空的欄杆,樓梯已經被他擋住,退無可退。
聽著樓下大堂嘈雜紛亂的聲音,眾人祭祀結束,已經開始推杯換盞,談生意、打交道,各自有事忙活。
不會有人注意到,挑空的二層欄杆處,有一弱女子被張員外不斷靠近、捕捉。
身後欄杆抵著她的腰,冰冷無情。
此番場景,蘇幼儀忽然想起從前在京都被王從簡醉酒後調戲的時候。
那時候她怯生生的,只敢躲在陶知春的身後,不斷往欄杆退,等著江遲序來解救她。
而現在......
蘇幼儀手臂蓄足了力氣,揚起手一巴掌抽在張員外的臉上!
清脆一聲,香風一陣。
張員外瞬間愣在原地,這些年他玩過的女子比賞過的花都多,情願的不情願的最後還不都是老老實實就範?何曾被刺扎到過手?!
他只懵了一瞬間,緊接著憤怒暴起,一手捂著臉一手上前要抓蘇幼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