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許黎念起身去飲水機接了杯水,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片阿普唑侖,和水吞下。
她恐飛,能汽車高鐵到達的地方絕對不會選飛機,可很多時候目的地很遠或者時間不允許,根本沒得選擇,只能勉強自己。
可能媽媽因飛機失事而離世,她對飛行一直抱有恐懼感,只要一上飛機就控制不住害怕緊張,一點小小的氣流顛簸都會驚出她一身冷汗,這麼多年的心理創傷始終沒有痊癒。
醫生給她開了這個鎮定安眠藥,每次上飛機前吃上一片,一覺睡到目的地。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看一眼就讓人心曠神怡。玻璃幕牆外就是停機坪,視野極為開闊,吸引了好些人駐足在欄杆處或欣賞風景或拍照。
許黎念也走了過去,任由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她已經開始心慌氣短,試圖通過曬太陽,深呼吸,遠眺風景來緩解這種不安。
跑道上不斷有起飛降落的飛機,地勤人員手持指揮棒引導著飛機,牽引車,加油車、擺渡車等往來穿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看,那個男的好帥!」
「啊啊啊好像是我們這個航班的機長,我要給他遞飛行日誌。」
許黎念投在遠方的視線被身旁人的談話拉回,下意識地跟著看向眼前的廊橋。那裡停著一架飛機,有個穿著制服的男人,外面套了一件螢光綠的,正在做著繞機檢查工作。
帥得很顯眼,確實是那個段莫凡。
帥得實在很難讓人移開眼,不知不覺她的目光跟隨著他,好像沒人會拒絕看一個帥哥認真工作的樣子。
轉到飛機另一側的時候,他忽然抬頭朝這邊瞥了一眼,寬大的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她卻仿佛做賊心虛一般,像是偷窺被現場抓包似的,垂眸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看到旁邊一些人興奮地笑著在朝窗外揮手。
「啊啊啊,機長朝我打招呼了!」
「明明是在對我笑。」
就說這人天生浪子臉,眼帶桃花,花的很!
許黎念暗忖著轉身走開,重新找了個位置坐下。
***
終於開始登機,許黎念拿著登機牌,排在長長的隊伍中跟著慢慢往前走。
過了登機口,走到廊橋時,她還是給段莫凡發了個信息。
「我已登機,再次感謝你的幫助。」
出於禮貌,她應該告訴他自己如約而至,並未辜負他的好意。
進入客艙剛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就收到段莫凡的回應。
「落地後等我。」
許黎念愣了一下,發了個「?」過去。
他回:「雲城機場離城區很遠,可以坐機組班車。順風車,你懂得。」
好一個順風車!
她對著這條信息哭笑不得,合理懷疑他是不是在內涵自己。
接著就收到他另一條信息,「而且空間很大,完全可以放下古箏,包括那個大傢伙。」
這個梗看來是過不去了。
她決定不去思考究竟是不是內涵,從一種角度又何嘗不是他考慮周全呢。
至少他說的這兩點,很實際,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回了個「OK」的表情包。
***
飛機開始滑行,許黎念的緊張感又加劇了一點,幸好藥物快起作用了,她已經感受到了困意。
扣緊安全帶,調直椅背,雙臂抱胸,閉上雙眼。
只希望一切順利,一覺睡到雲城。
然而很多時候事與願違,在平穩飛行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飛機開始頻繁顛簸,從左右晃動,到直上直下。
突如其來,強烈的失重感一下把許黎念驚醒,驚得她心怦怦直跳,手緊緊抓住座椅扶手。
還沒緩過神來,緊接著又一個巨大的落差,像坐上了刺激的過山車,一瞬間甚至感覺屁股離座飛了起來。
客艙廣播不斷,乘務員嗓音溫柔地提醒著大家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
熟到多坐幾次飛機都能背出來的一段話,好像例行公事,安慰效果聊勝於無,甚至很少有人會去仔細聽這些。
隨著又一個劇烈顛簸,周邊有人驚叫一聲,小孩也哭鬧起來,甚至有人開始嘔吐。
而許黎念害怕得根本發不出聲來,只是胃裡焦灼地翻滾著,頭暈暈乎乎,難受得想要嘔吐。
機艙抖得像篩子,看一眼就讓人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