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媽媽也是,畫外音里,她的語氣都是愉悅的,還有很多哈哈哈的笑聲,聽著就是發自內心的。
想起那些美好,許黎念莞爾一笑,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濃郁芬芳在口腔內蔓延開來,令人回味。
她的目光還停留在斜對面的一家三口身上,美好得讓人根本移不開。
「我媽走的時候我才十歲,非常突然,沒有留下任何遺言,甚至連屍骨都……」
空難,什麼也沒了。
只在飛機殘骸爛泥里找到半枚蝴蝶胸針,鑽石的所以沒被毀盡,最後葬在衣冠冢里了。
過了這麼長時間,要平靜地說出來,還是有些做不到。
十歲,已經什麼都懂了,能夠刻骨銘心地感受揮之不去的痛苦。
她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一下,才又說:「其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她只是去很遠的地方演出了,可是……」
她的眼神黯淡
起來。
「其實我小時候過得也很幸福的,可自從我媽媽走後,一切都變了。」
她兀自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落,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惆悵。
「什麼是愛情呢?」她的視線落在輕輕晃動的酒杯上,「如果真的很愛一個人,愛到送她昂貴奢侈的古箏,愛到在她離去後痛苦的幾乎活不下去,可為什麼僅僅一年時間就能擁著新人笑?」
她的嘴角帶著一點苦澀又不屑的笑意。
段莫凡也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沉默了一下才開口。
「愛情有千萬種模樣,痛苦到活不下去何嘗不是其中一種?只能說愛的時候沒有辜負吧。」
許黎念輕呵一聲,「那這種愛時效真短真廉價,我理解不了。」
小提琴手結束斜對面的演奏,餐廳里又恢復安靜,離開路過他們桌的時候,段莫凡抬手,輕聲將其叫住,微微欠身,低聲細細吩咐了幾句。
他今天穿的是正裝,黑色西服灰色襯衫,繫著黑色的領帶,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抬起的時候露出一點銀色的腕錶。
優雅迷人。
輕而易舉就能吸引住人。
她亦不能免俗,晃了下神,直到小提琴手轉身面向她。
小提琴手姿態優雅,對著她微微頷首,而後開口說道:「段先生說一首《愛的歡樂》送給許黎念小姐,願她今夜愉悅,好夢。」
是一首很經典的小提琴曲,旋律輕快靈動,令人聞之開懷。
許黎念眼裡閃過一絲訝異,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安慰自己。
她緩緩抬眸,看向對面的男人。他也正看著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或是環境濾鏡,燭光搖曳下,他的眼神莫名深情。
她垂眸避開,捋了下落在額前的一縷髮絲,而後再次抬眸,唇角微揚,輕輕說了聲:「謝謝。」
輕快的旋律在一旁伴奏,兩人安靜地吃著一道接一道的,偶爾有一些眼神交流,偶爾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聆聽音樂。
一曲終了,兩人幾乎同時放下手中的刀叉,輕輕鼓掌致謝。
段莫凡拿起溫熱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嘴角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許黎念低頭一笑,「音樂和美食果然能療愈人心。」
段莫凡端起酒杯晃了晃,然後手臂微抬,朝她舉起。
「敬茫茫人海,有緣幸會。」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許黎念也端起酒杯,手臂微微伸展,與他輕輕一碰。
「敬順利完成一件大事,感謝你慶祝的晚餐。」
他揚眉一笑,「只要不是最後的晚餐。」
她笑得眉眼彎彎。
「很高興認識你,段先生。」
第14章 「我沒有女朋友。」……
早上九點,許黎念提著兩杯咖啡走進江城民族樂團,一路快步拐進排練廳。
走在過道里就能聽到絲竹聲聲,勤快的同事們已經開始一天的排練。
從揚城回來之後,她便投入到樂團的緊張排練之中,直接忙成兩點一線,快過年了,演出工作比較多。
「早,念念。」
「早,新出的口味給你帶了一杯。」
許黎念一邊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一邊把咖啡遞給一旁的琵琶手。蘇蘇是她在團里比較要好的同事,兩人經常互帶好吃好玩的。
「謝謝。」蘇蘇停下正綁著的義甲,接手過去,隨口問:「你的古箏修好了嗎?」
「沒有那麼快,估計得年後吧。」
陸雲深身體不好,得慢慢來,反正只要能修,她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