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說:「你還挺厲害的,能把陸雲深請出來。」
「嗐,我哪有那麼大本事,也是託了人的。」
許黎念說著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皺了皺眉,「不好喝,踩雷了。」
蘇蘇聽了,也拿起喝了一口,「我倒覺得還行。」
「太酸了,我喜歡平衡一點的口感。」
就新口味的咖啡交流了兩句,許黎念把咖啡杯放下腳邊,問:「什麼調?」
蘇蘇答:「G。」
許黎念便開始埋頭調音。
說起民樂,大眾很容易就想起古箏,古箏在獨奏中很亮眼,好像很普通的曲子用古箏來演繹都很好聽。但其實古箏在民樂團中的位置有些尷尬。通常一個七八十人的樂團中,古箏只需要一兩個。同樣是彈撥聲部,不像琵琶,中阮,大阮的配置那麼多。
究其原因,大概是在團隊合奏中古箏轉調比較麻煩,需要頻繁移碼調弦,而且餘音長容易與其他樂器聲音混合,在彈撥樂器中又沒有琵琶的顆粒感來得有特色。
合奏中需要古箏的時候,大概率曲子本身以古箏為主體,或者需要古箏特有的技法來推動樂曲情緒。
所以學古箏的想走樂團這條路的其實不太好找工作,很多人學校里就轉其他樂器了。
她算是幸運的,去年音樂學院碩士畢業,當時江城民樂團正好招人,其中古箏就招一人,被她給考上了。
「對了,我中午去拿兩張票子送人,要不要一起去?」蘇蘇湊過來。
許黎念正在熟悉曲譜,說:「好啊。」
之前答應要請段莫凡看演出的,這次正好有機會。
蘇蘇詫異,「你之前不是都不要的嗎?」
「不要白不要。」
蘇蘇笑,「對啊,就是放網上賺點小錢錢也好啊。」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有從門外快步進來的同事提醒,「趕緊的,瞿指來了。」
瞿指揮在業內很有名氣,拿過許多大獎,專業度很高,敬業追求完美,所以特別嚴格還愛罵人,每一次罵人前他總會先笑一下,大家私下都稱是死亡之笑。不過他對事不對人,私下還是一個很和藹的小老頭。
原本輕鬆的氛圍一下緊張了起來,大家都變得規矩起來,許黎念和蘇蘇也趕緊坐端正忙起來。
一頭花白蓬鬆長發的男人走了進來,不怒自威,帶有絕對的壓迫感。
他沒有什麼寒暄,在指揮席上坐下,掃視了全體樂手一圈,看到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後,便開始合排。
二胡有個細小的瑕疵都被他指出來,在重新來過兩次還是沒有修正過來之後,他露出了死亡之笑。
眾人倒抽一口氣,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如約而至,罵的全體二胡抬不起頭,心有餘悸。
好在第三次合得很好,瞿指揮臉色稍霽。
「類似的問題,我再找幾個。」瞿指揮快速翻動著樂譜。
眾人像被抽查考試,聚精會神起來。
翻動樂譜的手停住,瞿指揮說:「108小節。」
大家都刷刷翻譜子到相應位置。
瞿指揮看向正中後排的位置,「108小節,來,高音笙和笛子,一共4個小節,預備,3,4——」
清脆的聲音迸發出來,似空谷鳥叫。
這次他很滿意,拍了下大腿,「對,就是這個力度,漂亮,彈性出來了。」
整個曲子,二胡和大提琴最忙,弦都快拉冒煙了,許黎念卻閒出屁來,但也只能幹坐著,留心等待自己的部分,就怕到時候被突然cue到進錯節拍被罵。
許黎念剛打了個哈欠,就聽得瞿指揮忽然說:「這次63小節,古箏solo。」
許黎念趕緊做好手勢,聚精會神,蓄勢待發。
「預備,2,3,起——」
古箏獨特的音色在排練廳里迴蕩,全場只有她一個古箏,孤軍奮戰,沒有摸魚的可能性,容不了一點錯。
指揮棒再次指向她。
「不漸強,再來一次。」
看來沒有做到最好,許黎念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
「哎——好,搖指保持,刮奏——」
「不錯,情緒到位了。」
聽到他的點評,許黎念總算舒了一口氣。
瞿指揮又說:「所有彈撥樂,這塊重新來一遍,從54到63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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