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
沈新眯了眯眼睛, 問:「你是哪個村的?怎麼從沒見過你?」
這人比他矮一點, 穿著洗的發白的灰色麻衣, 袖口還短了一截, 皮膚黝黑,身形結實。
「石坳村。」
石坳村被群山包圍, 地處山谷地帶,土地不豐, 平時是靠山活著,是周圍村子裡最窮的,到南溪村可是要翻三座山,好幾十里地。
他繼續問:「你來南溪村有什麼事?」
男人名為劉大山,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 眼珠轉了轉,「來走親戚, 看我表姑母。」
二人站在兩間土房中間的小路上,幽暗寂靜中夾雜著一絲悶熱。
沈新再次問道:「你表姑母是誰?是哪家人?」
劉大山已經從最開始的心虛中緩過來了,他剛剛什麼都沒做, 有什麼可心虛的。
他理直氣壯地說:「你又是誰?我憑什麼告訴你,我可沒空跟你在這閒聊。」
劉大山轉身要走,可胳膊被沈新緊緊攥著,根本甩不開,推也推不動,他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還沒聊完,怎麼能走呢。」沈新手上的力道不減分毫,這人絕對有問題。
他肯定地問:「你的親戚是不是秦家的人?表姑母是不是秦雲氏?」
劉大山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這人神了,這都能猜到,不會也猜到他來的目的了?
不可能,他什麼也沒做成,沈新怎麼可能知道,自己今天來就是走親戚的,想到這,他重新恢復鎮定:「是啊,來看表姑母。」
臉色來回變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問題,這是雲秀蓮特意找過來的,沈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他進一步逼問:「我問的更明白點,你故意站在河邊浣衣處,想做些什麼?」
只見劉大山瞳孔一縮,嘴角抽搐幾下。
沈新明白自己又猜對了,想到有人說的雲秀蓮故意撲向秦寧,大庭廣眾之下她肯定不敢殺人,那就只剩辱人名聲這一項了。
他離劉大山更近一些,壓低聲音:「你是準備等秦寧掉下去後,下河去把他救上來嗎?」
「當然不是,你胡扯。」
劉大山語速加快急切否認,他有些惱羞成怒,這人竟然真猜中了。
他家有四個兄弟,窮的叮噹響,銀錢只夠娶一個媳婦,可沒人願意嫁進他家,他都二十三歲了還沒娶上媳婦,那天聽到雲秀蓮的話就心動了。
雲秀蓮說他家裡有個哥兒,能幹又會賺錢,就是已經嫁人了,但只要他把人從河裡救上來,就能白得一個夫郎。
還說秦寧的相公是個讀書人,定然不能接受自己夫郎名聲受損,到時候他家就能延續香火,還能省下攢了好幾年的銀子。
沈新一腳把他踹倒,聲音冷的仿佛摻了冰碴:「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劉大山悶哼一聲,毫無反抗之力。
沈新禁錮住他的上身,伸腳在他右膝蓋上面比劃,眼神幽深,語氣平靜:
「五兩銀子,買你一條腿,足夠了。」
「是你的腿重要,還是你的表姑母重要?」
「你考慮考慮,給你五個數的時間考慮。」
「五。」
劉大山心抖了抖。
「四。」
這人眼神漠然,像山里準備狩獵的野狼。
「三。」
他意識到沈新說的是真的,真的會敲斷他的腿。
「二。」
他要是沒了腿,沒法上山也不能耕地,活著都成問題,更別提娶媳婦了,「我說,我說。」
劉大山聲音嗓音乾澀略顯變調,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害怕,他額頭上布滿了汗水。
「你說的對。」
「不過這都是雲秀蓮讓我做的,她也不是我表姑母,她跟我說我只要按照她說的做,把秦寧從河裡救出來我就能有夫郎了。」
「我被她說的一時迷糊就答應了,其實答應之後一直在後悔。」
沈新放開壓住他的手,眼神一凝,「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秦寧這個名字,你不配。」
一次不成,肯定還有下次,沈新又問:
「這次沒成她說什麼了?有沒有下一次?」
劉大山現在只想遠離這個瘟神,倒豆子一樣說出來:「說讓我三天後再來,她會再製造機會。」
沈新狠狠碾過他的手指,「乖乖聽話,下次來先報給我。」
劉大山又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