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看著空白的竹紙,久久不能下筆。
他忍不住偏頭看向坐他左側的秦寧,小聲問:「哥哥,你寫完了嗎?」
今日沈新留了一個看圖寫話的課業,要他們寫百字以上的句子來準確表達圖中內容。
他才寫了八十個字,秦寧抿了抿唇,「沒有,還差二十個字。」
「哇,哥哥好厲害,就剩二十個字了。」他側身去瞧秦寧的紙,眼裡滿是羨慕,「我才寫十個字。」
有墊底的了,秦寧眼裡瀉出一抹笑意,「慢慢來,不要著急。」
「嗯。」三毛使勁點了點頭,板板正正坐好,寫了十個字後,他又坐不住了。
他看向對面的二毛,問:「二哥,你寫完了嗎?」
毛筆略大,二毛握的寫有些吃力,字體歪歪斜斜的,他說,「還差三十字就寫完了。」
「這麼快?我不行,給我看看。」
三毛爬上凳子,大半身體都放在桌子上,蹺著腳探頭往前看。
二毛兩手攤開,讓三毛看的更方便。
滿滿當當的字三毛看的眼暈,他訕訕地坐了回去,「二哥也好厲害。」
沈新嘴角勾了勾,看別人絞盡腦汁做功課,而自己悠閒自在地曬太陽,實在是太快樂了。
如今夜裡寒涼,若還在偏房洗澡,經過院子裡的冷風再回房間,極冷極熱間容易生病。
所以兩個浴桶已經挪進了主屋和東廂房。
黑夜悄然而至,沈新提著木桶把熱水倒進浴桶里,眼睛低垂:「你來試試溫度如何?」
秦寧穿著雪白的中衣,黑亮的頭髮散在背後,他輕彎腰身,手放進浴桶里,「溫度正好,謝謝相公。」
兩個木桶被沈新握在手裡,「好,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等人出去,秦寧咬了咬唇,褪去衣衫進了浴桶,「相公,我忘拿皂角了,你能幫我送進來嗎?」
「好。」低沉的聲音從堂屋傳過來,秦寧彎了彎眼睛。
「咚咚咚。」沈新抬手敲門,「皂角拿過來了,你來取一下吧。」
沈新的輪廓在門上的糊紙上若隱若現。
秦寧雙手緊捏浴桶邊緣,說:「我在浴桶里出不去,相公可以幫我拿進來嗎?」
沈新壓下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聲音低啞:「好,那我進來了。」
即使在門外沈新的內心做了諸多建設,但真正看到秦寧的樣子,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所謂燈下出美人,浴中出美人,這兩樣,秦寧全占了。
肌膚入水,透著淡淡的光澤,在燭火下更顯白嫩,更別提清瘦的鎖骨,如小鹿般忽閃忽閃,黑亮的眼睛...
沈新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視線。
他腦海一片空白,沈新依靠著肌肉記憶走到浴桶旁,把皂角放進木架上,「放這了,你想用就用。」
他全程沒看秦寧一眼,自然也沒發現看上去比他還緊張的秦寧。
等沈新走到門口,秦寧叫住了他。
沈新不得不回頭,餘光看到的秦寧傾身靠在浴桶邊緣,只露出半張小臉。
他說:「謝謝相公。」
堂屋裡,沈新背對著主屋,呆坐了好一會兒才驅散剛剛的氛圍。
拿出一本書,借著昏黃的燭火,心煩意亂地翻書,但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燭火明明滅滅,沈新的臉隨著忽明忽暗。
他耳力好,秦寧洗澡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進浴桶時水花四濺的聲音,進水時滿足的嘆謂聲,晃動身軀嘩啦嘩啦的水聲。
他一次也沒回頭,沈新心中怦怦跳,卻不由自主地感嘆,他可真是個正人君子。
漫無目的地翻了一盞茶書頁,沈新決定去東廂房檢查檢查兩小隻睡沒睡,安撫他那顆莫名其妙躁動的心。
說做就做,沈新站起來背對著正屋,喊道:「我去看看二毛和三毛的功課,你洗完澡浴桶放那就行,等我回來倒水。」
「好。」秦寧的聲音似乎沾染了水汽,「謝謝相公。」
該死,又有畫面感了,沈新不敢再耽擱,快步到了院子。
東廂房木桌旁,三毛扯著二毛的袖子央求道:「二哥,都這麼晚了,咱們睡覺吧,明天在寫吧,好不好?」
「我保證,明天一早起來第一時間寫功課,好不好嘛?」
二毛不為所動,諄諄教誨道:「今日事今日畢,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快寫吧,寫完才能睡覺。」
三毛癟了癟嘴跳下凳子,癱在床上,碎碎念道:「我不寫,就不寫,我想睡覺,想睡覺...」
聽到這,沈新猶豫了,他現在進去,萬一三毛讓他評理決定怎麼辦?
無論他站二毛三毛哪一頭,另一個人都不好受。
不痴不聾,不做家翁,沈新決定還是回堂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