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整整兩個時辰,吳夫子從經義講到策論再講到詩賦,如黃河之水般滔滔不絕,水都不曾喝一口。
這活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沈新嘆為觀止,吳夫子的講述也給他帶來了不少感悟。
到了午休時間,陳志瑞連忙走過來,欣喜道:「沈弟終於回來了。」
沈新見陳志瑞臉色蠟黃,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便知道這個冬天過的不算好,他邀請道:「陳兄,去我家吃飯吧,一個冬天未見,有許多話想說。」
陳志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下來,兩人往沈新家裡走。
學舍甲班人比以往更少了,只剩下了八個,
沈新問了陳志瑞才知道,有一個冬天沒熬過去死了,另一個家裡沒錢讀不下去了。
說話間,兩人到了沈新的新家。
午飯是四菜一湯,素炒三絲,木耳炒肉,白菜,燉豆腐,紅燒排骨和紫蘇葉飲子。
在現在這個時節,算是很豐盛了。
陳志瑞一臉慚愧,「讓沈弟破費了,不過家妹不幸夭折,我打算這半年都吃素。」
沈新和秦寧對視一樣,他長嘆一口氣,「陳兄節哀。」
陳志瑞勉強一笑,「是我無能,連累她小小年紀就受苦至死。」
沈新沒法安慰,畢竟人死了是事實,他乾巴巴說了一句,「吃菜,活著的人得帶著她那份好好活下去。」
「沈弟所言極是。」陳志瑞微皺的眉頭鬆開。
學舍午休一個時辰,二人吃過飯略坐坐便回了。
下午吳夫子又講了整整兩個時辰,還布置了一篇策論和一篇經義,明天早上交給他。
等沈新寫完課業,已經戌正了。
月亮高高懸掛於空,柔光遍地。
今年的府試四月中旬,也就是說,這樣的日子他還要過一個多月。
沈新的臉帶上了痛苦面具。
秦寧趕緊走過來,把水盆放下,說:「相公,是不是累了?我給你熱了洗腳水,你泡泡解解乏。」
沈新心裡湧出一股暖意,可讓男朋友給他倒洗腳水這事他有點不能接受,「都說了你不用幹這些活,我來就行。」
「我也想幫相公嘛。」秦寧牽住沈新的衣角。
沈新展開雙臂示意秦寧坐在他腿上,「行吧,那你過來給我充充電。」
「充充電是什麼意思?」秦寧雙眼疑惑。
沈新悶聲道:「類似解乏,抱著你我整個人都不累了。」
秦寧捏住自己的手指,一臉認真地說:「我沒有這個作用,而且我很沉,坐在相公身上,相公會更累。」
沈新忍不住笑出聲,他說:「只是抱著自己男朋友的一種心理作用。」
「你好可愛。」
等他洗完澡,上床後熟門熟路地把秦寧抱在懷裡,商量道:「過兩天放假給二毛和三毛找一個私塾吧,你的課業還是由我教,如何?」
「好。」秦寧直接答應下來,他說,「西市口邊的鋪子要往外租,價格便宜,一個月二兩銀子,我去看了,後院不光有灶房還有可以住人的房間。」
等來福做工的時候可以住。
沈新把玩著秦寧的手指說:「可以,有雪災和暴民影響,縣城人心惶惶,這個時候的鋪子最不值錢了,你還可以往下壓壓價。」
「這樣的話咱們的糕點鋪子還能開起來嗎?」秦寧擔憂地說。
「有錢人多的是,新鋪子一開,我們做幾種看上去精緻華貴的糕點,專門賣給他們。」
「別想太多,早點睡覺。」
「好。」秦寧把臉貼在沈新的中衣上。
沈新每日在學舍和家之間往返奔波,假裝沉溺在讀書的海洋里不可自拔。
馮七來了縣城兩次,跟沈新匯報了他們三個人在南溪村做的事情,帶了一些新鮮蔬菜和木炭,又把秦寧的話帶回去,便匆匆回了村。
秦家糕點鋪也正式開張了,沒有雞蛋麵包做不了,秦寧只做了核桃酥,紅豆糕和綠豆糕。
沈新熬油似的熬了十日,終於到了放假日,他打算去鋪子裡做個麵包窯,省得秦寧在店裡和家來回跑了。
生意剛剛起步,店裡只有秦寧和三個孩子。
店裡沒人,二毛和三毛站在門前似是在迎來送往,沈新發現秦寧的臉色不好,他趕緊上前兩步,問:「怎麼了?」
「這是五福齋在賣的山楂糕和板栗餅。」秦寧伸手指了指柜子上的糕點,氣憤道:「和咱們家做的一模一樣。」
他上次去五福齋好像沒看見這兩種糕點,沈新驚訝了一瞬,說:「崔逸白不打算守加盟商的契約了?難道他找到契約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