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沈新繼續說:
「等皇帝調查之後, 就會發現你與秦華身世的疑點,相府世代為官,可以說是當朝第一清流世家, 他若不拿這件事做些文章這些年的皇帝也算是白做了。」
聽著沈新長長絮絮叨叨的話,秦寧的心落回了實處,他問:「那相府會受到懲罰嗎?」
「不會,秦相多年縱橫朝野,怎麼可能一點應對能力都沒有。」
沈新捏著秦寧的手指,長嘆一句說:「但我要把這件事鬧大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
「什麼?」秦寧抬頭,眼神疑惑,如山野小鹿般清澈。
沈新輕輕摩擦著秦寧的眼尾,說:「我怕那位昭化郎君看上我。」
「相公如此好,確實容易被人搶了去。」秦寧小臉一肅。
相公長的好,性格好,哪裡都好。
沈新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說回了正事,「明日巡檢司開衙當眾審理此案,我們一起去。」
「好。」秦寧看著嘴邊含笑的沈新,突然間覺得心底湧出無限的勇氣。
杜府。
自從杜明凌和秦華兩個人「開誠布公」談過以後,秦華整個人就消停下來,養好了傷,就如往常一樣照顧夫君、伺候公婆、維繫妯娌。
見杜明凌從外院回來,秦華快步迎了上去,「夫君,我今日準備了雪梨湯你嘗嘗味道如何。」
杜明凌「嗯」了一聲,進了主屋,抬手一揮,讓奴僕們都退了出去,直到屋裡只剩下他和秦華兩個人時才開口道:「剛剛沈新大張旗鼓地帶著南伯淵去了巡檢司報官,說他夫郎被人買兇殺人一事。」
「一路跟著他的百姓眾多,這個時間,想必整個上京城都知道了。」
秦華端著羹湯的手一抖,些許溫熱濺到他的衣袖上,但眼下他顧不得這些,連忙問:「那巡檢司那邊怎麼說?」
「已經定了明日開衙審理,沈新與他夫郎,你和我都需要上公堂對證。」來回奔波讓杜明凌神色有些疲累,「我去找了陸大人說請,但陸大人像個油鹽不進的鐵桶,一點不接茬,等下我再去找父親,看能不能讓他擺平此事。」
秦華聽到第一句話時已然臉色煞白,再等他聽到杜明凌後面的話,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心想。
全完了。
明日夫君一旦見到秦寧,就會知道他說的話全都是假的。
知道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毒小人。
相府那邊也會知道秦寧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到那時,他就是一個笑話。
明日過後,就全完了。
見秦華有些支持不住,杜明凌湊近扶住了他的胳膊,沉聲道:「你我父親是朝廷要員,你我出身權貴之家,豈是沈新一個泥腿子出身的人能比的,不過一個狀元,還想翻天不成?」
「別怕,我現在就去找父親。」
秦華被杜明凌的自信感染了,仿佛又找回了支點,他勉強笑一下,「好,謝謝夫君。」
杜明凌拍了拍他的手,向明輝堂走去。
聽完杜明凌的話,杜侍郎指著杜明凌的手指都在發抖,「枉你入朝為官這麼久,這點事都看不明白。」
怕父親責怪秦華,杜明凌把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他躬身在原地,只聽「啪」的一聲,一隻玉佩就砸了過來,他腰身彎的更低了一些:「兒子做事不夠周全,讓父親擔憂了,還請父親息怒。」
明凌無論才學還是人品都是頂好的,就是太好了轉不過彎來,做事過於磊落了些。
到底是心疼兒子,杜侍郎狠狠剜了他一眼,「此事你別再插手了我來辦,明日按時去公堂,只說自己沒幹過就行了。」
「多謝父親大人。」杜明凌心裡鬆了一口氣。
「另外,管好你自己的夫郎。」
杜明凌走到門口的身軀微微一僵,他低聲道:「是。」
不論秦華對這件事如何心焦,也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第二日他們要一起去公堂的事實。
太陽如約升起,巡檢司衙外人聲鼎沸,熱議斐然。
杜明凌見到秦寧的第一眼,心底就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直愣愣地看著秦寧的臉。
沈新的夫郎怎麼長的和相爺的夫人如此相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想到秦華和他說的種種,秦寧的來歷就能脫口而出了…
這麼荒唐、這麼荒唐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身上。
而這麼久了,他竟然一直相信秦華那可笑的說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