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看了他一眼, 抿了抿唇, 「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吧。」
他藏在衣袖的手心已經攥緊, 秦寧沒想到在已經知道自己可能是他們的親骨肉後,他們只是草草派了一個管家來打發自己,還是以威脅的手段逼迫自己去見面。
這一刻, 秦寧對素未謀面的親生爹娘好感又掉了幾個層次。
忠管家面色不變,語氣有些為難:「郎君還是跟小人一起去見一見夫人吧,不要讓小人難做,畢竟密友可是隨時都能見的,但有的人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你在威脅我?」秦寧拉平了嘴角,面無表情地問。
「小人不敢。」忠管家拱了拱手,語氣卻隱隱強勢半分不讓。
此人有備而來,搪塞過去是不行了,看來只能去會一會了,秦寧偏頭說:「明久,你去楊家把這個包裹送過去。」
「東家。」明長低聲喊著,滿眼都是不贊同。
「你和唯志跟我一起去。」秦寧垂下眼眸掩蓋眼底的情緒,跟立在一旁的忠伯說:「就在聚賢樓見面吧。」
「郎君是個明白人。」忠伯彎了彎腰,「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經過漫長的等待,瓊林宴飯桌上的熱菜都已經變冷後,燕景帝攜幾位重臣終於到了瓊林宴會上。
眾人飲完前五盞酒後,宴會進行到了一半,燕景帝手一抬,內侍們拿著盛著杏花的托盤魚貫而入,要開始簪花儀式了。
杏林在望,榮登新科,這個儀式對每個新科進士來說都是一種榮耀。
沈新作為狀元有四朵杏花,探花和榜眼各有兩朵,其餘進士僅有一朵,燕景帝親自起身,走下高台,把粉白色的杏花插進沈新的幞頭裡,勉勵道:「科考不易,爾等今日金榜題名,實乃國之幸事,望爾等入仕後,精忠衛國,躬身為民,不負朕之所託。」
「多謝陛下。」在場眾人整齊彎腰行禮謝恩。
歌舞升起,宴會繼續,眾人觥籌交錯,繼續攀談起來。
不遠處灰褐色的假山後面,燕均琪靠在石塊上,借著縫隙光明正大地看著前面的諸多新科進士,他漫不經心道:「那人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看著可比探花好看多了。」
「郎君,咱們快回去吧,如今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一旁的侍從小哥兒蘭梅低聲道。
「怕什麼?這麼遠他們也看不見咱們,再說了,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我提前來觀察觀察怎麼了,父皇若是知道了還得誇我聰明機靈呢。」燕均琪瞪了他一眼。
他手裡的扇子點了點,又問:「這個新科狀元是誰家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蘭梅是燕均琪的貼身侍從,消息靈通的很,他怕郎君打上沈新的注意,立馬說道:「狀元叫沈新,是地方府州考上來的貧寒子,而且已經成婚了。」
這次殿試選出來的新科進士就這麼一個看的順眼的,還已經成親了。他正好不想早早成婚,剛好可以拿這個理由回去搪塞母后,燕均琪心裡轉了好幾個彎,他撇了撇嘴,狀似惋惜道:「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了,咱們先回去吧。」
沈新眸光微動,他一早就發現了假山後面有人,聽完這兩人的對話後,沈新心微微放鬆了一些,看來這個昭化郎君不會做出搶人夫婿的事情了,他端起酒盞和右邊的人暢談起來。
忠伯行事周密,到了酒樓秦寧直接被他領進了竹字號包間。
明長和唯志一左一右緊緊跟在秦寧身後,生怕他受到傷害。
王月婉已經坐在酒樓將近兩刻鐘了,她實在是不想再等了,相爺再派人去南江府探查明白,一來一回也要好幾個月,她現在就想知道秦寧到底長什麼樣子。
秦寧進去後發現裡面已經坐了一個婦人,看清來人的臉後,他內心啞然,自己和她長的有六分相似,怪不得秦華要鋌而走險,他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發現,沒遲疑太久,徑直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有何事?」
包間窗戶大開,明媚的陽光照樣秦寧白皙的臉上,又大又亮的眼神黑亮又靈動。
看到秦寧的第一眼,王月婉就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她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原本準備好的話瞬間被忘的一乾二淨。
這就是她的孩子,她丟了整整十八年的孩子,這一刻,她只想問問他這些年怎麼樣,過的好不好。
思及此,她不禁眼眶發紅,心裡也有了一絲慈母情懷,她揚起嘴角拍了拍她身邊的木椅,柔聲道:「孩子快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