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沈新抬頭,看向來人,「馮典史。」
「大人。」馮典史彎腰行禮,「下官手上已經積壓十多個大小不一的案子,不知大人何時有時間升堂問案?」
總算在白日逮到縣令大人了,他得抓緊時機稟告,讓縣令大人把案件審理了。
昭平上任縣令固定在每月初一和十五升堂審案,沈新上任後快一旬了,還沒有升堂審過案。
沈新點點頭,「幸虧馮典史提醒,本官差點把此事忘了。你一會兒就找人在縣衙門口貼出告示,寫明時間和具體案件,後日升堂。」
「鄭世通一案也不拖了,後日和其他案子一起審結。」
「大人英明。」馮典史鬆了一口氣,拍了個馬屁,「目前堆積的案件都在您的右手邊放好了,還請大人審閱,下官還有其他案宗要整理,就先告退了。」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他是發現了,跟這位新來的縣令大人在一起,幹活得抻悠著來。
他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多活幾天。
沈新「嗯」了一聲,看向堆的老高的審錄,有些頭痛,「等本官看完這些,再找你討教。」
「是,大人。」馮典史回。
等人走後,沈新回復林斐濟:「不拘一格選人才,要干實事、敢幹事的人才,廣納賢士,即使主薄有了人選,縣衙還有其他位子可以給他們,只要應選之人是人才,咱們就絕不能放過。」
要是能來個擅長編故事、寫話本子的人最好了。
「明白。」林斐濟沒多問,而後無奈一笑,「鄭世通的夫人已經求到下官頭上了。」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打聽到下官和縣令大人是好友關係,特意給下官送來了整整一千兩銀票,只求和我見一面。」
「出手竟這麼闊綽。」沈新微微挑眉。
「這位鄭夫人頭腦清楚得很,她知道鄭家的家產可能保不住了,與其日後被縣衙罰沒,倒不如現在多走動走動關係,興許瞎貓碰上死耗子,案子還能有迴旋的餘地。」林斐濟感嘆道。
他們二人熟讀大燕律,不用說也知道這個鄭世通肯定是活不成了。
「倒是個聰明人。」沈新心中微微一頓,「有些可惜了。」
他倒是可以給這些人留點家財,但是牆倒眾人推,在這個世道,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守得住。
一下午的時間,沈新看完了審錄,畫了制瓷模具和提升效率的拉輪圖紙,制定了關於啟蒙書院的初步框架和整體策略。
星辰閃耀,燭火輕搖。
古墨書三人回來後第一時間來書房跟沈新匯報進展,「大人,制瓷廠房舍的地基已經建好,六間房子的木柱和橫樑已經立好,其餘建房材料也已經運到制瓷廠了,再用一日時間就能把房舍全部建完。」
「今日一共製作素坯四十件,淘洗瓷土四十斤,燒窯所用的木料兩大堆,關師傅說前日做好的的素坯已經晾曬完成,明日就可以開爐燒窯了。」
二三年的時間,古墨書的個頭竄了幾竄,又因每日風雨不動的練習箭術,眼神格外黑亮,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灰黑色染了泥土的布衣也精神得很。
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看來不日就能獨當一面了,沈新眼裡閃過一絲欣慰,「不錯,你們三個辛苦了,明日還是寅正在縣衙門口集合,一起去制瓷廠。」
「是,大人。」三人行禮道。
將塗覆青白色的釉料的瓷坯裝到匣缽中放入窯內、關閉窯口,從窯底點燃木料,逐步加大火力,熊熊烈火與烈日相映,看火漢子額上的汗如水流般蜿蜒而下。
又過一日,門前鼓聲響起,縣衙如時升堂。
門口圍繞著烏泱泱一大片人,嘈雜聲竊竊聲不斷。
沈新計劃按照重要順序審理案件。
第一樁審理的便是鄭世通勾結非法買賣礦山一案,驚堂木一拍,現場霎時寂靜一片,沈新穿著墨綠色的官服氣勢非凡,他沉聲道:「帶犯人鄭世通、犯人宋雲風。」
林聞明這個新提拔上來的書吏負兼任錄問吏,坐在右側記錄在場之人的話語。
「回大人,犯人鄭世通,犯人宋雲風已帶到。」兩名捕快拎著人到了大堂。
「下堂所跪何人?」沈新問。
「草民鄭世通見過縣令大人。」
「下官宋雲風見過縣令大人。」
幾日不見天光的牢獄生活,宋雲風的面色變得極其蒼白,衣衫破爛骯髒,髮髻散亂四處飄散,鬍鬚在他臉上雜亂瘋長,說話的聲音也有氣無力。
沈新一抬手,衙差把認罪狀書放在二人面前,「這份認罪狀是你們親自簽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