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比她心思還要細膩!
栗夏一瞬間扎進蜜罐子裡,染一身麻麻的甜。
她當時還沒有意識到,短時間內在Deep talk與膚淺曖昧之間徘徊的關係最是引人深陷。
存在,誘人,踩上去卻是虛空。
栗夏也思考過,她在陀翁的書里讀到一句振聾發聵的話——
他說,要愛具體的人,不要愛抽象的人。
栗夏讀到這裡時,手邊就是F的聊天頁面。她在抽象和具體中一心二用,一個短句艱難讀了兩遍,然後,熄滅了手機屏幕。她指尖撥動厚厚的書角,不禁想:
F是抽象的人嗎?
如果他是抽象的,可她明明切切實實感受過他帶來的心情。因他開心,被他治癒。
那他是具體的人嗎?
如果他是具體的,可她從來沒有見過他,觸摸過他,從沒有和他對視,沒有看過他的笑,不知道他笑起來的眼睛是什麼形狀。
另外,如果他是具體的,為什麼栗夏很少夢到他?
他們日日聊天,日日研究對方。F從來是陪她聊到睡前最後一秒的那個。很多次放下手機後,栗夏都以為她會夢到F,延續快樂。
然而沒有。
時而和F用zoom連麥看電影,他會給她分享家裡監控上狗狗的截圖,笑說瓜子一些千奇百怪的睡覺姿勢。栗夏應和,她很怕F問起什麼。然而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今天早上吃麵包,突然想起你的小狗名字,它怎麼樣?好像很少聽你講。」他問得自然。
栗夏脫口而出:「我的狗狗它……」
接著木然地把視線移開屏幕,「挺好,挺皮的。」
「我的狗也是,特別調皮,經常刨我媽的花盆,成天挨揍哈哈。你是下班回來遛它嗎,還是早起遛?」
在F看不到的地方,栗夏噤聲抿抿下唇。
「……主要是我爸媽來遛。」
「噢,那你會輕鬆點。」
「嗯,」栗夏清清嗓子,「哎呀,和你聊天我都沒聽清台詞,我要退回去兩分鐘!」
一場電影總是要以時長的1.2倍才能看完,F忍俊不禁:「好啊隨你。」
他總是這樣包容,耐心,讓栗夏有全盤托出的衝動。
要告訴他嗎?
要把自己介意的血淋淋的爛果子拿給他看,換一句不痛不癢的網友的安慰嗎?
周旋於抽象和具體,栗夏沒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