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有這份善心,男人的家人都很感激,不用士兵催促,緊趕慢趕地把男兒送過去。雖不忍骨肉分離,但殺男犯並未落網,國王眼皮子底下總比普通人家裡安全。
「到了這份上,居然還要專門保護男人,真是瘋了!」
「把牠們放在王宮附近,你們家王宮還能住人麼?」
這話說得皮婭都不想回家了。她勸大夥:「最近一定要低調,別動這批男人。」想了想,又補充:「死神會看到咱們的誠心。」她想讓大家安心些。
優瑪娜的大少妵比安卡跟著幫腔:「是啊,咱們問心無愧,沒什麼可怕的。」
眾人仍是愁眉不展。
事情都說完,皮婭在這兒待得無趣,披上斗篷,戴好兜帽,蓋住過於顯眼的金髮,貼著牆根溜走。穿過戴蒙德大街,便是上城區,王宮在正中心,鬼使神差地,皮婭腳尖一轉,往貴族住宅區走去。
相比於下城區烏央烏央的行人,這裡冷清許多,只偶爾駛過幾家馬車。皮婭摘下兜帽,大膽攔下幾輛眼熟的車,同上面的人打招呼。人們見是小王子,都下車對她行禮,又邀請她上車一起走,皮婭往車裡瞥一眼,再隨便編藉口拒絕。
前往王宮方向的馬車上並沒有男眷。
國王沒讓貴族家的男兒也搬到王宮附近統一保護。
有意思。據皮婭所知,貴族中也有暗地殺男的。更何況現在全城戒嚴,上下城區治安不差多少。難道國王就不怕貴族家的男人被向丹妮斯表忠心的人殺掉嗎?
這個問題帶來隱隱不安。皮婭懷著心事,回王宮面見國王,建議將貴族男子也放到一起保護。
國王的回答是「用不上」。
用不上?
皮婭片刻難停地思索這是什麼意思。
不能殺男,不用處理屍體,也不用幫她們隱瞞,皮婭便不常往宮外跑了,國王叫她去學處理政務,她就學著,國王不搭理她,她就像平常那樣看書、練武、和姊姊們待在一塊兒。
就這樣挨了幾天,奧泰莎突然來王宮找她玩。這位優瑪娜家的孫少妵才十歲,又不像皮婭這般早慧,有消息並不敢讓她來傳。不過她過來本身就是皮婭和優瑪娜約定的信號。
皮婭把奧泰莎帶去二姊那邊,自己支開侍從,偷偷去檢查密道。搬開地下儲物室裝著兒時衣物的箱子,撬開兩片木板,露出坑洞,順坑洞爬行一段距離。直到耳邊有水音傳來,往左拐,前方豁然開朗,皮婭把衣物留在緩坡上,順坡下行,進到水中,蹚水蹚到沒過脖子,再往前游一小會兒,就是連通王城內外的密道了。
王宮內防禦法陣非常強悍,但不對王室成員設限,皮婭可以隨意用魔法而不被監測,她習慣用風魔法在水下呼吸,沿途扔下螢光魔法,慢慢往前游,沒多遠竟看見一個人影。
外來人可不敢隨便使用魔法,這人居然一路摸黑潛游過來。皮婭加速游到那人身邊,給她套上個風魔法罩,帶她原路返回。
二人回到緩坡處,皮婭才仔細打量這個人——她被水泡得蒼白,慈眉善目,五官柔和,在螢光魔法的微弱光線下,顯得有股朦朧的神性。
皮婭沒見過她,但認識她,畢竟她的通緝令和娥妮斯特、妮蔻等人一樣,貼滿阿芙倫斯大街小巷。
「你好,我是妲穆拉。」來人對皮婭伸出一隻手。
皮婭握了上去,輕輕搖晃兩下。有點新奇,大人跟她打招呼,要麼是鞠躬行禮,要麼是摸摸她的頭。
妲穆拉憋氣太久,說話時還在大口喘氣,「死神想知道米蘭達要做什麼。」
士兵和法師的安排,皮婭能查到的都已經告訴了丹妮斯。她搖頭,「我不清楚。」
「嗯。」妲穆拉思索片刻,又問:「那有什麼可疑的動向嗎?」
皮婭立馬想起那些男人,「國王把很多男人集中到一起保護,但只有平民男,貴族男還在家裡。」
妲穆拉也覺得奇怪,要保護,被優先保護的也該是貴族男。「牠們被安置在哪?」
「王宮東北角,原本是貴族學校的地方。」戰亂後,學校就停課了。
那地方離王宮、法環都很近。
「那些男情況如何?」
「不知道。我去看過,護衛不讓進。」
緊張的氣氛在二人之間蔓延。
「看守特別嚴格嗎?我手下有擅長潛入的人。」
「我們也有。還有願意追隨死神的法師被安排進那個院子幹活,一直沒出來。」
「還派了法師?」妲穆拉很是驚奇,神使軍不日就要攻城,居然還勻出法師去保護男人。
「不止,還有神侍,說是去照顧牠們起居。」
妲穆拉眉頭緊皺,替老同事們覺得噁心。雖然現在大家立場不同,歌德蘭德的神侍也不至於到要去照顧男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