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內雕樑畫棟,古色生香,飛檐下掛著紅繩鈴鐺,風起搖晃,空靈幽響。其間僕從眾多,但規章有序,侍衛們肅穆以待,今日長公主還未露面,是以席間只有竊竊私語聲。
不同於昨日的流水宴,多用來招待世族,是以氣氛輕鬆;今日更像是一個小朝廷,半數的官員齊聚一堂,每人的桌案分開來坐。
女子修長勁瘦的身形甫一入場,就被無數雙眼睛緊緊相隨,待她落座後,眾人才不動聲色收回打量的視線。
這不巧了麼。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面。
只見阿命的座位落於中間過道的右側,而那一身翠如青竹,雨露濃深的男子,恰在左側。
第9章
一右一左。
右為尊,誰在慶願心裡的地位更高一籌顯而易見。
季明敘面上噙著笑,看著誰都是一副不討好不疏離的模樣,但長公主一派的不少官員都栽在他手裡,除了幾個世家子弟,誰也不敢擅自上前與他交談。
男人一身龜甲星辰暗紋的青綠直裰繫著皮質卡扣腰帶,愈發襯得他肩如開山,狼腰螳腿,說不出的丰神俊朗。
此間有人偷偷打量著他,不知道慶願為何非要將他請來。
慶願的宴會看似是世家貴族用來享樂的把戲,實際朝廷官員遍布其中,許多人與沐家徐家沾親帶故,朝臣數量之多,以至於皇帝對此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阿命坐在原位,指尖漫不經心覆上酒杯,想起昨夜慶願送到幽蘭居的那封信。
烏日嘎低聲提醒道:「殿內至少十數暗衛。」
聞言,女子淡淡「嗯」了一聲,話音剛落,便覺對面一道灼熱的視線望過來。
她抬頭,不冷不熱瞥了眼現下穿得如同花孔雀似的季明敘,後者挑釁一笑,高舉酒杯,紅唇微掀,眉眼間是說不出的風。流和張揚。
阿命:「可惜一張好皮囊,配了個黑心肝。」
季明敘嗤笑:「狂犬入錦園,平白擾了清淨。」
「彼此彼此。」
其餘人都知道這一男一女不對付,當下噤聲,只是坐在廳中看熱鬧。
不一會兒,李掌教現身:「勞累諸位大人久等,我家殿下已在麒麟苑設宴,勞煩諸位移步。」
宴席這才開始。
官員們走動之間已經有了派別之分,保皇黨和慶願黨涇渭分明,只有季明敘和阿命像兩個游離在小團體之外。
趁著眾人各自交談,李掌教走到阿命身邊,低聲道:「三殿下,長公主有請。」
阿命不動聲色:「長公主可有交代什麼?」
李掌教面上笑意未改:「三殿下乃人中龍鳳,想必不需要長公主交代,就能明白其中一二。」
夏日的風裹挾著熱意撲到兩人身上,出了閣樓,綠樹蔭濃,倒影入塘。
阿命看著池塘內兩人的倒影,對於李掌教打來的太極不置可否。
倒是李掌教自個兒貼上來,「三殿下自幼生長在北元,想必北元景色較南魏粗獷些。」
女子:「自是不如京城一步一景,就是夏日苦了些。」
婦人含笑:「三殿下久離家鄉,可有思念故土?」
阿命棕褐色的眸落在腳下的石板路:「山高路遠,初來南魏,新鮮勁兒沒冷透,倒也談不上思念。」
麒麟苑,隔間。
夏日的暑熱似是被隔離在門扇外,屋內極其安靜,龍涎香自香爐內盤旋升空,直至化為烏有。
慶願坐在羅漢床上,命李掌教給阿命賜座。
阿命行禮謝過,這才坐下。
「南魏和你們北元風俗不同,早些年我開個宴會還得報備給皇帝,現下他也懶得管這些,這不,今兒個裡外里來了這麼些朝里的大人。」
婦人只著一層紗衣,看著涼快極了,她輕搖圓扇,帶著天家貴人獨有的頤指氣使,懶洋洋說了個開場白。
阿命溫和地笑了笑:「初入南魏,途徑靖虜時,就知陛下與您感情甚篤。」
慶願叫下人端來幾盞冰飲,推了一盞到阿命的身前:「嗐,人老了,什麼感情不感情的,你呀,還是年輕,以後才明白人和人相處,感情是最不值錢的物件兒,」
說罷,她笑眯眯地看向女子:「不過你常年征戰,同樣出身宮廷,兄弟姐妹又是那樣的秉性,這些道理應該比本宮通透才是。」
阿命謙遜:「我還年輕,在您面前也不過是初出茅廬罷了。」
慶願滿意地點點頭,搖著圓扇:「你如今初到南魏,京城能與你相配的適婚世家子弟實在是不多,倒不如憑著你多年學識,為我南魏百姓奔走,為生民立命,也不污你北元太子的聲名。」
阿命接過那盞冰飲,品鑑片刻,是冰鎮楊梅加了些糖枝進去,酸酸甜甜,還算可口。
「承蒙殿下信任,我也正有此意,只是這......翰林院文修,我一外族女子,貿然上位,恐惹朝臣不滿。」
慶願驚訝地笑起來:「朝臣不滿?朝臣能有什麼不滿?咱們朝廷察舉制與科舉制並行,本宮舉薦你做官,還有誰敢得罪本宮不成?」
見女子沒什麼反應,長公主面上笑意微淡,她隨意將手中茶放到桌上,「你若同意,只用三年,我就放你回北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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