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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枯槁的手貼在玻璃上。

他倒吸一口冷氣。

雙手下滑,尖銳的指甲與窗玻擦出相當刺耳的聲音,跟著升起一塊長滿膿包的腦門和一雙凸出的紅眼睛,伴隨著悽厲的叫聲:「救我……救我……」

塔齊歐嚇得忘了呼吸。

好在總督家的馬並沒有止步於此,他們不一會兒就和那間小屋拉開了距離。

最終,他們停在一道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前。

門上刷著一串字母,和英語很像,但不完全一樣。如果非要當英語去理解,那它的意思極有可能是——墨西哥殖民軍區。

確定地點後,塔齊歐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火速跳下馬,不小心栽了一跤,很快又爬起來拍門,邊拍邊喊:「大衛·尤加特醫生,在裡面嗎?我找,大衛·尤加特醫生!」

正當他準備加大力度,門自己開了。

他探頭望去——正如他先前經過的大街小巷,這裡一個人影都沒有。「有人嗎?」他小聲試探,右手牽著韁繩,「大衛·尤加特醫生?」

斜右方一個裝有煙囪的屋子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次他可以百分百確定那邊有人,至少有活著的東西。

塔齊歐將馬拴在門環上,深呼吸後大步走去。終於在拐角處,他看到了——

近百號人類倒在地上,他們穿著清一色的軍服,身上多處被類似於總督府便桶里的物質打濕。

這些人的情況不比莫里斯他們輕微。有的一直上吐下瀉,無法自控;有的四肢扭曲在一起,仿佛正在經受地獄般的折磨。

「大衛·尤加特醫生……」塔齊歐喃喃道,迅速跑回去將門口的動物拉到這裡,「誰是大衛·尤加特醫生?路易斯·尤加特總督讓我到這兒來找他。他的夥伴可以作證!」他先用英語說,又用瑪雅語重複了相同的內容。

「醫生在那上面。」

離他最近的士兵病怏怏地回了句英語。

塔齊歐望著那隻布滿傷痕的顫抖的手指的方向——那是一幢長在雕塑上的大房子,象牙色的外牆上刻了不下十尊雕塑。

士兵又說:「但是……」

塔齊歐沒繼續聽。他飛奔到那邊,將拴馬的韁繩嵌進一隻渡鴉石像的嘴裡,隨後獨自走了進去。

房屋內部好似一個嶄新又充滿矛盾的世界:龍紋青瓷碗裡浸泡著五顏六色的眼珠,大大小小的頭骨中插著玫瑰與百合。精美的銅製衣帽架上掛滿了醫用物品,瓷磚地板一塵不染,牆上的壁毯全是腳印。

樓梯曲里拐彎,塔齊歐沿著扶手一點點往上走。

他觀望長廊上一幅幅色彩鮮明的油畫——寸絲不掛的人類以一種奇妙的姿勢躺在畫布上,像是在演戲。就在這時,身側的門背後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緊接著是一連串英語髒話。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塔齊歐敲門:「請問是,大衛·尤加特醫生嗎?」

屋內霎時安靜下令。

「路易斯總督讓我來找他的哥哥——大衛·尤加特醫生。」他又說。

門開了。

倏然間,屋裡伸出來一隻手,那手直奔塔齊歐的領子,速度快到他根本來不及躲。一進去,塔齊歐就被抵在門邊的柜子上,裡面的藥劑瓶被撞得丁零噹啷響。

「他派你來幹什麼!啊?我猜是來催我弄瘟疫,好折騰那些印第安人的對吧?」男人扯著尖嗓子喊,瞳孔就像兩個噴出棕色火焰的圓盤。他一身奶白色睡袍,戴著單片眼鏡,模樣和尤加特總督有幾分相似,沒有鬍子。相比弟弟,這位哥哥看著更年輕些。

「他生病了。」塔齊歐回答。

「生病?」大衛·尤加特挑了挑眉,「你是說——他也感染了疫病?」他兩手一松,塔齊歐雙腳落在了綴有絲綢流蘇的波斯小地毯上。

「他指名道姓叫我來……」

醫生仰頭大笑。

「我的那個弟弟啊,」他搓著手,興奮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沒想到他也有今天!你沒把他帶過來嗎?老天,那可真是太遺憾了!我真想把他半死不活的樣子畫下來貼到灶房,這樣那些小兵看到他就飽了,能省下不少軍糧呢!」

「他們不需要看總督先生的畫像,」塔齊歐說,指尖掃過椴木桌面上的塔納格拉小雕像和人體解剖圖,「他們活著,就已經吃不下飯了。所以,疫病的事情是您的傑作嗎?」

大衛·尤加特氣呼呼地跺了跺腳:「我也想啊,可我真沒那麼大的本事!過來,孩子,我給你看個東西。」那條長胳膊一把將塔齊歐攬到床頭櫃跟前,上面擺著一枚插了兩隻手骨的青瓷花瓶,和一個他不認識的設備。

「不要閉眼,把一隻眼睛對準這裡。」醫生指著設備頂端一個微微傾斜的管狀物說。

塔齊歐坐到床邊,按照對方的指示進行操作。在鏡片下,他看到一大片深紫色、長著白色絨毛的條形生物。他抬起頭,不敢相信,看了看設備外面,又返回去繼續觀察——那些生物漫遊在一種淡黃色的物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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