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像沈鶴這樣正經、古董的人,也太稀有了。
但這樣的較真也是沈鶴的魅力之一。
陳清棠並不想跟沈鶴扯什麼深度的價值觀,只想一步一步引誘著沈鶴,讓沈鶴看清自己的心。
海棠花:生理性喜歡也是喜歡啊
沈鶴似乎頓了下:什麼是生理性喜歡?
海棠花:就是,你的身體喜歡他,對他很上癮,對他很痴迷,你想抱他
海棠花: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砰咚
又是一聲悶響。
陳清棠壓著笑,又裝作被驚醒的樣子,半抬頭向著沈鶴那邊問了句:「手機又掉了?」
沈鶴嗯了聲:「抱歉。」
嗓音都透著一點難以掩飾的顫。
隨後陳清棠聽見,沈鶴拿著手機,翻身下了床。
他把床簾撩開一條縫,看見寢室衛生間的燈亮了。
這個人逗起來真好玩兒。
陳清棠很清楚,他給出的「生理性喜歡」這個答案,並不能讓沈鶴滿意。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將錯就錯給出讓沈鶴反感的答案。
這樣沈鶴就會因為接受不了,努力地、拼命地去追尋那個正確答案。
沈鶴的心會高高懸起,完全掛在陳清棠身上
一點點開竅的過程,會伴隨著酸澀、疑惑、困頓、喜悅、興奮等各種複雜情緒,讓他更加淪陷,不可自拔。
陳清棠就要沈鶴深陷泥潭,掙扎,糾結,艱難地尋找出路,自己破繭。
他只是個引導人。
上輩子陳清棠費盡心思去琢磨沈鶴,這輩子陳清棠要沈鶴費盡心思來琢磨他。
而他要高高在上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沈鶴是怎麼一步步淪陷,逐漸愛上他到欲罷不能的。
衛生間裡
沈鶴背靠著牆面,睜大眼死死盯著天花板,眼珠子一動不動。
腦子裡那幾句話,像是下水道里陰暗的苔蘚般,密密麻麻地繁殖,幾乎要從他的頭顱里擠出來。
——你喜歡他
——你想抱他,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沈鶴喉結滾動,不自覺吞咽了下,這才發覺自己嘴裡和喉嚨,乾澀得要起火了,好像被塞滿了灼熱的沙子。
眼前又突兀地浮現出了陳清棠的樣子。
先是那雙脈脈的含情笑眼,然後是那兩瓣柔軟殷紅的唇瓣……
再到那截修長白皙的脖頸,那顆被埋在脖頸里,總是透著蠱惑的血痣…
這些畫面,一樣一樣清晰地湧出來。
沈鶴的眼睛通紅,好像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死死罩住,讓他不得逃脫。
大腦不合時宜地回憶起很多東西,很多無意識或者故意捕捉到過的場面。
沈鶴矜貴好看的眉頭都蹙起,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宛如落下的鍘刀,連續兩小時的折磨,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心臟被狠狠吊起,整個人都好像飄上了雲端,這樣的感覺,是沈鶴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感受過得。
(啥也沒寫!脖子以上以下都沒有寫!審核別發癲!都過年了放我去睡覺!)
他好像經歷了一場夏季的驟雨,酣暢淋淋,又好像沐浴了一場四月的春雨,綿綿無窮,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融合到一處,那樣讓人著迷,回味無窮。
沈鶴就那樣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微仰著脖頸,緩解發燙的皮膚。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灼灼的黑眸,才開始一點點恢復清明。
等完全回過神後,沈鶴沉默了很久,才低頭走到洗手台前,用冰冷的水沖了把臉。
而陳清棠躺在床上,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衛生間的動靜。
寢室里其他兩人早就睡熟,能聽見魏彥打呼嚕的聲音,還有羅新夢囈時砸吧嘴的聲音。
沈鶴弄出的動靜很微小,但陳清棠的床位剛好靠著衛生間。
所以沈鶴做了什麼,陳清棠一清二楚。
他回想著剛才突兀的吧唧水聲,還有那聲壓抑的悶哼,不覺有點口乾舌燥,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兒嘴唇。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今晚也不能睡了。
這時,陳清棠聽見衛生間的門開了,隨後是很輕的腳步聲,還有稀碎的衣物摩挲聲
沈鶴放輕了手腳,很緩慢地爬上了床。
不知道為什麼,陳清棠總覺得沈鶴的心情似乎有點沉重。
大概是第一次想著別人做那種事,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吧,沈鶴這個人就是道德感太高,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會束縛自己,讓人過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