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中貴人靈均的輕喚將他扯回當下,"鮮卑使節送來的雪貂裘……"
楚雲軒突然起身,玄色龍紋廣袖掃落案上奏摺。紙頁紛飛間露出各地官員的血書:"七州大旱,易子而食……"
他抬腳碾過那抹刺目的紅,白玉扳指在掌心轉得發燙:"傳謝延。"
當謝延拖著鐐銬挪進殿門時,楚雲軒正用銀刀剖開雪貂裘的夾層。
暗格里掉出張羊皮地圖,鮮卑文字蜿蜒如蛇。
他低笑出聲,靴底重重碾過那張密函:"太傅常說寡人剛愎,卻不知這天下有多少人等著分食西楚血肉。"
老臣渾濁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所以陛下就要用百姓的命換長生?上月試丹死了三十七位官員,昨日朱雀大街的餛飩攤……攤主把自己五歲的女兒……"
"夠了!"
楚雲軒猛地掀翻鎏金案幾。丹瓶滾落,硃砂般的粉末在地衣上拖出血痕。
他揪住謝延衣襟,嗅到老人身上陳年的墨香混著牢獄的霉味:"你們這些老骨頭懂什麼?寡人要活千年萬年,才能鎮住這些虎狼!"
殿外忽起狂風,將十二扇雕花木窗齊齊吹開。
北風裹著焦糊味捲入殿中——是丹房的方向。
楚雲軒鬆開手,看謝延像片枯葉般跌坐在地。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銅鈴聲,那是各宮在傳遞試丹的旨意。
中貴人靈均捧來新制的金丹時,檐角銅鈴正響到第三遍。
丹丸表面浮著層詭異的虹彩,像極了那年北伐途中見過的極光。
楚雲軒捏著丹藥走向謝延,瞥見老人官袍下擺露出的破舊棉絮——三品大員的冬衣里,填的竟是蘆花。
"太傅總勸寡人仁德。"
他將金丹抵在謝延乾裂的唇間,指尖沾到老人咳出的血沫,"可知鮮卑十萬鐵騎陳兵陰山?可知南疆土司私鑄銅錢?寡人若死了,這江山頃刻間……"
話音戛然而止,謝延竟生生咬碎了金丹!
紫黑色的汁液順著花白鬍鬚淌下,老臣謝延嘶聲大笑:"那陛下可要長命百歲……"
突然喉頭髮出咯咯異響,七竅同時湧出黑血。
楚雲軒踉蹌後退,看著謝延蜷縮成蝦米的軀體,丹毒發作的慘叫在殿梁間久久迴蕩。
子夜時分,玄真子捧著新煉的"九轉還魂丹"求見。
那方士披著鶴氅,腰間懸的卻不是玉佩,而是嬰孩的乳牙。
楚雲軒撫摸著溫熱的丹丸,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春獵,父親手把手教他拉弓時,掌心粗糲的繭子磨得他生疼。
"給隴西李氏送去。"他將丹藥擲入銀盤,"告訴他們,這是能通陰陽的仙丹。"
轉身時瞥見銅鏡,楚雲軒恍惚見鏡中人眉間已有細紋,驚得摔碎了案上藥杵。
玄真子卻說這是脫胎換骨的徵兆,殿外適時響起驚雷,秋雨裹著冰雹砸在琉璃瓦上。
五更鼓響時,楚雲軒站在丹房外的遊廊下。
三十六口丹爐吞吐烈焰,將落雪映成血色。
他突然想念起謝延書房裡的松煙墨香,那味道比這硫磺煙氣乾淨得多。
中貴人靈均來報,說隴西李府接了丹藥,他望著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喉頭忽然湧上一股腥甜。
第219章 與虎謀皮
自從入了秋, 晨起時的涼意悄無聲息地鑽進衣角。
馬蹄聲在冀州的麥田上迴響,夕陽第一抹光輝拂過,正勞作的百姓一抬頭便捕捉到了楚越的身影, 心想楚將軍這一大早的是要去接什麼人。
青峰劍的鋒芒成為了最為耀眼之物,似是也在風中低鳴。
楚越身跨白馬,將另一匹白馬一同牽引出來, 還帶著福嬸裝的食盒。
許是去的這一路太過急切, 落定下馬時她似乎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十三那一抹熟悉的聲音立於天地之間, 舉手投足依舊是高傲與尊貴的氣息。
此時, 他正站在麥田中,抬頭四處張望。
楚越手握著青峰劍,直直地朝他奔過去, 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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