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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死寂中,陸羽又捧出卷泛黃帳冊:&quot這些罪證,陛下哪裡也有。&quot

陸羽的聲音極冷,就在北郊譁變發生以後,陛下的特使也快馬加鞭到了冀州。

當時,王爺正摩挲著案上的虎符圖模型。

徐州符刻著狼頭,并州符鑲了瑪瑙,青州符還沾著海鹽——這些本該鎮守四方的信物,此刻像賭籌般堆在沙盤邊緣。

&quot王爺,陛下派來的特使到了。&quot陸羽撩開帳簾,帶進股寒氣。

李書珩用絹帕捂住口鼻咳嗽,帕角繡著的草藥紋樣在火光中顫動:&quot告訴來使,本王寒症未愈,待日出再議。&quot

言罷,陸羽便已經明了,之後直奔長安北郊而來。

營地飄著&quot除奸佞&quot大旗,運糧車隊卻從不同方向匯聚——徐州車轍深陷三寸,分明載著鎧甲;并州騾馬噴響鼻的頻率,暴露馱著箭簇。

既然各州都漏出了野心,冀州當然不能格格不入,但這份「格格不入」是需要分寸的。

這些人的想法太過天真,得給他們提個醒。

而且若局勢不發生變化,冀州必須按兵不動。

話分兩頭,現下各方都在拉扯,此次譁變的由頭——玄真子如今卻是走投無路。

西楚皇帝容不下他,鮮卑那邊也沒有信守承諾,他只能躲躲藏藏。

眼見自己成了一枚棄子,玄真子悔不當初,自己只是貪圖榮華富貴,卻為何鬼迷心竅,答應替鮮卑人做事,現如今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為了不被發現,他只能喬裝改扮,更不敢招搖過市,只在城郊周圍徘徊。

現在北郊發生了譁變,長安城草木皆兵,他也不敢多出來,今日實在餓的難受,這才來到的城郊一處小商鋪買些吃食。

付了銀錢,玄真子正要離開,商鋪外突然圍了一夥士兵。

領頭的女將軍他從未見過。

心裡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玄真子低頭加快腳步。

「這位道長,請留步。」

剛走到門口,馬上到女將軍開了口,玄真子的臉色霎時慘白。

……

辰時正,楚雲軒在延英殿召見穆羽。

如今譁變未解,穆羽便被楚雲軒緊急召回。

也是湊巧,穆羽趕回長時,正碰見王將軍帶人搜尋玄真子,二人互相通了氣,也是玄真子時運不濟,正被穆羽抓了個正著。

穆羽甲冑未卸,單膝跪地時護心鏡撞出清響:&quot臣等不負陛下所託,已經捉拿妖道玄真子,臣請陛下以安天下將士之心。&quot

&quot愛卿辛苦,寡人正有此意。&quot

楚雲軒抬手虛扶,卻見穆羽的袖中滑落半幅絲絹。

他瞥見絹上並蒂蓮紋,定是張禾瑤繡給她的。

想到這裡,楚雲軒的神色晦暗不明。

「寡人已經想好,減免三年賦稅,玄真子押解受審,這次,是寡人錯了。」

說這話時,楚雲軒望著殿外,眼裡沒有一絲悔意。

……

與此同時,北郊的驍騎尉趙承嗣用刀尖挑起營帳布簾時,望見中軍帳前聚集的八州校尉們正在傳閱檄文。

青州參將王賁的牛皮護腕下露出一截黃絹——那是三日前寫好的《請誅國賊疏》抄本。

&quot諸位當真信那套說辭?&quot

趙承嗣將馬鞭擲在沙盤上,驚起幾隻嗜血的蚊蠅,&quot清君側是假,探虛實是真。你們各家節度使連軍餉都湊不齊,倒有閒心管玄真子的死活?&quot

帳外忽有馬蹄聲如悶雷滾過,幽州司馬崔琰掀簾而入,甲冑上還帶著露水:&quot剛截獲陛下發往冀州的加急文書,今年漕糧改道走汴河。&quot

他攤開輿圖,指尖點在汴梁段的標記上,&quot這河道去年被劉節度使親手炸毀過。&quot

五更鼓響,長安王城的朱雀門緩緩開啟。

楚雲軒的龍輦經過門洞時,他伸手撫摸磚縫裡暗褐色的血跡——兩個時辰之前前,王將軍在這裡杖殺了十九名請願的太學學生。

&quot都安排妥了?&quot

楚雲軒閉目養神,指尖敲打著鎏金扶手。

韓彰在輦側壓低聲音:&quot玄真子已在詔獄大牢,林丞相也擬寫了減賦詔書,至於冀州王,並不曾與北郊有何往來。」

「他倒是忠心,只是不知他忠的是誰的心。」

聞言,楚雲軒冷笑一聲,只吩咐韓璋去替他辦事。

待到了第二日早朝,宣政殿比往日沉默了許多。

楚雲軒的指尖划過《山河賦稅考》的絹頁,硃砂批註在條目上暈開血漬。

丹階下跪著北郊叛軍派來的請願軍,只聽得他聲如洪鐘:&quot玄真子妖道禍國,請陛下即刻下詔罪己!&quot

&quot准奏。&quot

楚雲軒突然開口,驚得檐下燕雀亂飛。

他示意中貴人靈均展開三尺素絹,&quot即日起九州夏稅三成,撤各道監軍使,改由藩鎮自募府兵,寡人會在七月十五夜在鳳凰台親下罪己詔,以安諸位忠君之心。&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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