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竄起的瞬間,書頁間飄落無數密信——皆是各州學子聯名的討賊檄文。
李安甫此時恍然大悟,"所以先生讓我抄錄典籍,實為聯絡天下士子?"
「沒錯。」蘇珏輕笑。
「先生,安甫明白了。」
次日,當最後一片海棠花被北風卷向長安城的方向,他們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剛開始。
……
西楚天順十九年冬,長安城登仙樓九重檐角挑著八十一盞琉璃燈,將飛檐上鎏金銅鑄的仙人像照得如同鬼魅。
楚雲軒赤足踏在猩紅氈毯上,腰間玉帶松垮地墜著,露出胸口暗紅的刺青——那是用八十一名童男童女心頭血繪就的"長生符"。
"陛下,青州進獻的丹砂到了。"司禮監掌印跪在階下,漆盤裡盛著殷紅如血的礦石。
楚雲軒突然抬腳踹翻漆盤,丹砂潑灑在漢白玉階上,像極了三年前被他剜心取血的冀州獻俘。
殿外傳來烏鴉嘶啞的啼叫,有人戰戰兢兢出列:"九州諸侯……都稱病不出……"
青銅獸首香爐突然炸裂,沉香灰燼撲簌簌落在楚雲軒肩頭。
他抓起案上鎏金酒壺砸向殿柱,酒液順著蟠龍紋蜿蜒而下:"傳寡人旨意!各州賦稅再加三成,凡有違抗者——"
話音未落,紫電撕裂天幕,驚雷正劈在太極殿金頂。
琉璃瓦轟然炸裂,楚雲軒踉蹌後退時,看見檐角仙人像的眼眶裡滲出黑血。
整座長安城開始戰慄,地磚縫隙間滲出腥甜的血水。
……
冀州王府的書房裡,平陽侯李明月將火摺子湊近銅燈。
搖曳的火光里,蘇珏正在沙盤上推演玉門關地形,羊皮地圖上密密麻麻標註著糧道與水源。
"子時三刻。"李明月突然按住蘇珏執旗的手,"該來了。"
話音方落,頭頂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
李明月掀開暗格,雪白的信鴿撲稜稜落下,爪上竹管泛著青黑光澤。
蘇珏取過竹管浸入藥湯,羊皮紙上逐漸顯出血字:驚雷破太極,北境三族聯軍已過玉門關。
"三年布局,終見天時。"
李明月指尖划過沙盤上插著黑旗的嘉峪關,"當年父兄被困時,突厥人用的就是這種毒箭。"
他忽然攥緊袖中玉珏,前世蘇珏油盡燈枯時,手中握著的正是這枚染血的玉珏。
地窖暗門忽開,楚越鎧甲未卸,眉間沾著夜露:"王爺已在點兵,老王爺說……"
她望向蘇珏時凌厲眸光倏然柔軟,"說按察使大人要的《水經注》孤本,從琅琊王氏討來了。"
王府前院忽然傳來鐘鳴,蘇珏拂去袖上沙粒:"該去見世子了。"
轉過迴廊時,他駐足望向東廂房——十五歲的李安甫正在燈下臨摹《六軍陣圖》,筆鋒已有崢嶸之氣。
……
老冀州王李元勝站在觀星台上,手中摩挲著妻子給他求的佛珠。
北風捲起他霜白的鬢髮,身後親衛捧著連夜趕製的"冀"字大纛。
城樓下,三千玄甲軍正在往馬鞍旁懸掛裝有望遠鏡的皮囊——這是蘇珏按"新元紀"圖紙改良的軍械。
"報——!"
八百里加急的驛使滾落馬鞍,"玉門關守將叛投突厥,元夏輕騎已破張掖!"
李元勝望向東南方長安的方向,想起十年前楚雲軒剛登基不久時,在獵場親手射殺諫言老臣的模樣。
他解下腰間虎符遞給親衛:"按破曉計劃,兵分三路。"
此時蘇珏正在書房教導李安甫輿圖測繪,少年突然指著西北某處山谷:"先生,此處明明有暗河,為何圖上標註無水?"燭火爆了個燈花,蘇珏眼底泛起漣漪——夢裡小陸明就是在此處山谷遭遇伏擊,被毒箭射穿右肺。
"因為……"他執硃筆在山谷畫了朵白蓮,"真正的活水,要等驚雷劈開山石才會顯現。"
前院突然傳來嘈雜聲,楚越佩劍闖入:"青州密使到了!"
她發間落著細雪,鎧甲上冰凌折射著寒光。
蘇珏接過密函時觸到她凍僵的手指,想起無名村時,楚越也是這樣攥著他的手,越過寒冬
……
太極殿的琉璃殘片在雪地里泛著冷光,楚雲軒赤腳踩過丹陛裂痕。
掌印太監捧著西域進貢的紫貂大氅追來,被他反手抽出金吾衛佩刀削去半邊耳朵。
"傳羽林衛指揮使!"血珠順著刀鋒滴在《九州堪輿圖》上,楚雲軒盯著玉門關外蜿蜒的狼頭標記,"讓幽州節度使帶兵截斷突厥後路,告訴那些蠻子……"
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半月前突厥可汗送來的密信——羊皮卷上用硃砂畫著三道血痕,正是當年約定共誅冀州的暗號。喉間泛起腥甜,楚雲軒猛地將佩刀擲向殿柱,刀柄鑲嵌的夜明珠應聲而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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