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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文將軍疾步上前按住女童頭顱, 枯瘦的手指掐進太陽穴:&quot陛下, 子時將至, 誤了火候這爐九轉金丹可就……&quot

話音未落, 楚雲軒已狠狠刺入, 溫熱血液順著銀槽流入琉璃盞, 在爐火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

子夜時分,楚雲軒浸泡在藥池中。百種毒蟲在琥珀色的藥湯里浮沉,咬噬著他的皮膚。

這是承文將軍說的&quot蛻凡胎&quot,每夜子時要受萬蠱噬心之苦。

他盯著池邊銅鏡,忽然發現鬢角白絲又多了幾根,喉間發出困獸般的低吼,竟將銅鏡砸向跪在幔帳外的宮女。

鏡面碎裂聲里,他看見十四歲的自己。

那時他還是無憂無慮的青州王世子,看著母親追隨父親而時,他也是這樣將瓷枕砸向朱漆廊柱。

碎瓷劃破掌心,血滴在母妃未閉的眼瞼上,像給她畫了最後一筆胭脂。

&quot陛下!楊丞相求見!北境急報!&quot

中貴人靈均的聲音穿透重重幔帳。楚雲軒猛然驚醒,藥湯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

他伸手去抓池邊的丹藥瓶,卻發現指尖開始脫落,露出森森白骨。

這定是幻覺,就像上月批閱奏摺時,突然看見墨跡化作血水漫過龍案。

中貴人靈均跪在猩紅地毯上,看著楚雲軒赤足踏過的地方留下血腳印。

那些腳印漸漸扭曲成符咒的形狀,和丹房地磚上的鎮魂咒驚人地相似。

他想起清晨在獵場,陛下射殺那個抱著木偶的小女孩時,木偶的琉璃眼珠滾到他靴邊,折射出千萬個扭曲的帝王身影。

「何事?」

楚雲軒扶起中貴人靈均,語氣平靜。

「是關於北境……」

……

冀州城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時,蘇珏正倚著青緞引枕批閱文牘。

藥碗在炭盆上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窗欞間的冰花。

&quot先生,您看這篇可使得?&quot

世子李安甫將宣紙鋪在榻邊小几上,指尖還沾著墨漬。

少年世子寫的是《論漕運疏》,字跡卻透著金戈之氣,最後一筆竟將紙面戳出裂痕。

蘇珏還未開口,忽聽得珠簾脆響。

李明月挾著風雪踏入暖閣,玄狐大氅上落滿細雪,懷中卻護著個朱漆食盒滴水未沾。&quot安甫又纏著蘇先生講經?&quot

他解下大氅露出內里黛藍常服,腰間玉帶扣竟鑲著半塊虎符。

食盒揭開是桂花定勝糕,李明月笑著拈起塊糕點:&quot蘇先生,嘗嘗?&quot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暗探渾身是血跌進庭院,懷裡緊攥的密報已被污血浸透。

李安甫展開信箋時,一塊黏著碎骨的丹砂滾落榻邊,那是從煉丹爐殘渣里扒出來的童齒。

&quot陛下,他……當真用活人煉丹?&quot

少年世子猛地站起,撞翻了藥罐。褐色藥汁在青磚地上蜿蜒如毒蛇,

李明月按住顫抖的李安甫:&quot上月運往長安城的十二車&#039藥材&#039,實是八百童男。&quot

暖閣陷入死寂,炭火爆裂聲驚醒了檐下銅鈴。

蘇珏忽然劇烈咳嗽,帕子上綻開點點紅梅。

他望著驚慌的李安甫輕笑:&quot世子可知,長安城的那些官員是如何死的?&quot

染血的指尖划過《論漕運疏》:&quot他們在朝堂上血諫楚雲軒,被做成了人燭。&quot

李安甫踉蹌著扶住屏風,看見蘇珏從枕下抽出卷泛黃的奏摺。展開是密密麻麻的血字諫言,

&quot他們的血浸透九十九級玉階時,&quot李明月突然開口,目光如刀,&quot楚雲軒正於登仙樓上飲酒作樂。&quot

雪粒子砸在窗紙上沙沙作響。

蘇珏忽然將一封密信交給李安甫——

北境三州流民易子而食,南疆六部歃血為盟。

&quot世子可還覺得,這《論漕運疏》能救天下?&quot

少年世子突然拔出牆上掛著的青冥劍。寒光閃過,屏風上《江山萬里圖》應聲撕裂。

&quot還請先生教我。&quot

李安甫眼中燃燒著幽藍的火焰,像極了永不熄滅的磷燈。

&quot好劍。&quot李明月彈指震開劍鋒,從袖中抖落一卷羊皮地圖。

燭火搖曳間,可見各州駐軍標記旁都畫著血色彎月——那是冀州王府二十年埋下的暗樁。

更漏聲催得燭火搖晃,蘇珏忽然抓起案上《論語》擲入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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