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路已定,他心中再無桎梏,公子的仇已報,他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是生是死於他而言更是沒什麼不同。
「下去吧。」
「是,陛下。」
迎著風雪,林宸走入天光之中,雪越發大了起來,模糊了他的身影,,也模糊了楚雲軒的視線。
自然,整個長安城也白茫茫一片,空寂的可怕。
……
又過了三日,五更天的鮮卑大營飄著馬糞味。
割讓書已到手中,伽藍九郡成了可頻善奇的囊中之物,接下來便要推行下一步計劃了。
這樣想著,可頻善奇用楚雲軒送的鑲寶石匕首切開烤羊,刀刃忽然卡在羊骨間——與伽藍郡守的頭骨一樣難啃。
昨日他率兵於伽藍城外,哪知道伽藍城的城主是個烈性的,即便有楚雲軒的旨意,那城主也不肯接納他們鮮卑人入駐伽藍。
「我等皆是中原血脈,爾等乃是異族之人,伽藍不歡迎你們!」
風雪混著那刺耳的話迴蕩在伽藍城外,可頻善奇目光一掃,伽藍城已是整軍已待。
看著這些自以為是的西楚人,可頻善奇完全不屑一顧。
什麼風骨,什麼寧死不屈,到頭來都是一捧黃土。
「既然如此硬氣,那就試試鮮卑的鐵騎!」
面對伽藍城主的不配合,可頻善奇一聲令下,鮮卑鐵騎便直破城門。
如此不堪一擊的城門,輕而易舉。
「我們就算是死!也絕不將鹽井交於你們鮮卑!更不會向鮮卑俯首稱臣!」
伽藍城主臨死前的話猶在耳畔,可頻善奇暴怒擲刀,匕首扎穿《九州堪輿圖》,正釘在冀州方位的"鄴"字上。
時間還是太長,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他要自己逼李元勝出來!
"報——!"
探馬滾進帳來,"伽藍城增兵三萬!"
「不自量力!」
「屠城,片甲不留!」
冰冷而又殘忍的命令頃刻間砸向伽藍城中的百姓,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極盡殘忍的屠殺。
第229章 歷史迴旋(二)
「不自量力!」
「屠城, 片甲不留!」
冰冷而又殘忍的命令頃刻間砸向伽藍城中的百姓,等待他們的,是一場極盡殘忍的屠殺。
隨著可頻善奇的一聲令下, 伽藍城東翼城牆的裂痕在寅時崩開,戍守十年的鹽磚遇火泛起詭譎的幽藍。
鮮卑重騎踏著雲梯碎木沖入伽藍城中時,守將崔衍正攥著半塊發霉的胡麻餅——那是三日前百姓塞進他甲冑的餞別禮。
"放閘!"
崔衍砍斷絞盤麻繩, 護城河鐵閘墜落的轟鳴中, 他看見可頻善奇的狼頭旗被鐵刺扎穿。
河水裹著鮮卑特製的火油漫過馬屍, 遇著城牆鹽磚的剎那騰起青焰, 將攀城的鮮卑死士燒成焦骨。
關內糧倉方向傳來爆響,李元勝曾經改良的霹靂炮在巷戰中炸開。
而楚雲軒割讓的鹽道地圖被氣浪掀上半空,飄落在刺史府燒塌的樑柱間。
幼童攥著斷戟縮在鹽垛後, 看羊皮輿圖被血水浸透"伽藍"二字。
"西門破了!"
傳令兵嘶吼著撞進鐘樓, 斷臂處綁著的止血帶浸滿鹽粒。
可頻善奇的親衛隊正用鐵錘砸擊青銅鐘,每聲鐘鳴都伴著垛口守軍的墜亡。
當第八聲鐘響震落檐獸時,刺史夫人將最後一罐火油潑向登樓階梯。
她雖然是女流之輩,卻也有血性, 生死存亡之際,她亦是巾幗不讓鬚眉。
然而, 孤城無援, 一腔熱血與忠勇, 都被鐵騎踐踏。
高座於明堂的那位陛下, 早已將伽藍拱手相讓。
午時的日頭被硝煙遮蔽, 鮮卑輕騎在鹽田馳騁。
馬蹄踏碎結晶池的冰層, 鹹水混著血水滲入地脈。
鮮卑工兵撬開官倉地磚, 發現楚雲軒承諾的十萬石軍糧, 實為浸透火油的草料。
"楚狗!!"
可頻善奇劈斷刺史官印, 碎玉崩進《伽藍鹽井考》的輿圖夾層,露出楚雲軒硃批的"焚"字。
他暴怒揮鞭抽打戰俘,鹽工們的血濺在曬鹽架上,凝成赤紅的霜花。
待到了酉時末,殘陽染紅鹽山,守城的將士的白纓槍卡在鮮卑重甲縫隙,他們力氣已盡,卻還是不肯與敵軍放棄。
這裡是他們的故土,就算是死,他們也不能讓鮮卑人踐踏他們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
然而,寡不敵眾,伽藍城的守軍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