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在青磚上迸裂成星,驚起偏殿籠中白鶴。"傳令給承文將軍,明日巳時祭天。"
說話間,楚雲軒不知為何扯斷冕旒,玉藻珠子滾落丹墀,"寡人不信,天不佑我西楚!"
……
三更時分,冀州大營東側悄然升起七盞孔明燈。
蘇珏負手立於觀星台上,看那燈焰在夜空中拼出北斗之形:"看來,魚兒咬鉤了。"
他身後陰影里轉出木風的身影,木風手中鐵鏈拴著個渾身濕透的驛卒——那人懷中露出半截描金拜帖,正是并州王約見梁州使者的密函。
「他們果然還是信不過,待此間事了,陛下真正君臨天下,這些人便該好好收拾了。」
蘇珏的眼眸投下一片陰影,心中已經開始謀划起了李明月登基後的種種。
李明月此刻卻在擦拭一柄青銅短劍。
劍格處"承影"二字被血跡浸得發黑,這是三日前金元鼎截獲的西楚信使貼身之物。
"楚雲軒竟將天子劍賜予給內侍。"
李明月以劍尖挑起案頭素絹,上面墨跡勾勒著長安十二坊市井圖,"蘇卿可知,這圖上少了何處?"
掀鏈而入的蘇珏還未行禮便被李明月拉著坐下,他的目光凝在東北角空白處,瞳孔驟縮:"是登仙樓。"
話音未落,帳外忽然傳來胡笳示警聲。
金元鼎撞入帳中:"稟陛下,梁州軍反水!"
李明月卻從容歸劍入鞘,指尖掠過箭羽上幽州特製的鵰翎:"傳令驍騎營,把上月繳獲的西楚糧車推往陣前。"
說完,李明月輕笑,他取下壁上雕弓搭上鳴鏑,繼續道,"朕許諾過梁州王河間十二城,可沒說過——是哪十二城。"
鳴鏑破空剎那,東南方向突然亮起沖天火光。
翌日拂曉,梁州王的首級懸於潼關城樓。
李明月親筆書寫的"忠義"二字白幡在晨風中舒捲,恰好遮住首級怒睜的雙目。
七路諸侯的使者再度跪滿轅門時,發現昨夜收受的玄漆木匣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各鎮世子親筆籤押的效忠書——紙角皆染著淡青色龍紋印泥。
蘇珏遙望長安城頭新換的玄鳥旗,忽然以指尖蘸茶在案上畫圈:"昨日楚雲軒又祈福祭天,可神明真的會眷顧他嗎?"
說著,蘇珏抬眼看向正在穿戴鎧甲的李明月,"這些年楚極盡虔誠,卻還是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報——"
傳令兵踉蹌跪地,手中高舉的密匣滴著鮮血,"陛下!大吉!周將軍連破三城!"
「大吉!周將軍連破三城!」
聞此戰報,李明月系甲絲絛的手微微一頓。
帳外忽有驚雷碾過雲層,冬雪裹著血腥氣漫進來,打濕了案頭那方浸透龍涎香的素帕。
帕角的龍紋在水漬中漸漸洇開,恍若前世前渭水河畔沖天而起的金龍。
「繼續行進,殺入長安。」
李明月的聲音透著冷硬,這是第二次了。
這一次,要比前世順利的多,卻是以他父兄更慘烈的收場為代價。
他不甘,他痛心,此刻,皆化作問鼎天下的烈火。
而這烈火,也是支撐李明月活下去的理由。
「是,陛下。」
隨著李明月的一聲令下,接下來又是一路的高歌猛進。
第245章 劍指長安(二)
月色淒清。
林宸獨自來到護城河畔。
多年前的桃林里, 公子言笑晏晏地望著他,一雙美目里儘是笑意,之後種種, 皆是恩賜。
所以在公子「死後」的每一個夜晚,林宸都被綿延漫長的痛苦所折磨。
每一個夢回的瞬間,公子的身影似乎就在他的側畔。
但只要他一睜眼, 那僅有的一絲幻覺也都消失殆盡, 只剩下冰涼如水的月色, 冷冷地灑在他身上。
經年戰亂, 長安城早已不復往日風彩。
大街上眾人皆行色匆匆,緊緊捂住身上的包袱,低頭行路。
偶有三兩的小販挑著貨擔經過, 但仔細一看皆是衣著單薄, 臉色淒清。
橋邊有一老翁扎了幾許的河燈,零零散散地擺落著,半天都無人問津。
戰亂來襲,自周靈王舉兵征戰以來, 一路勢如破竹,各州的城池一座座盡歸其麾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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