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作甚發那麼毒的誓,這是在皇陵,也不知忌諱。」
蕭鉞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吻下,「放火燒屋,是因為床板下,有幾行小字,不得不燒。」
「我阿娘身邊有個侍女叫阿蕪,當年換掉了襁褓中的我,後來不知所蹤。在碧落崖下,我找到了她記錄的小字,還有這個匣子。」
蕭鉞從一旁拿過錦盒,裡面赫然是宋昭那日,在碧落崖底瀑布後面發現的那個。
第75章 陛下病重阿昭,不要離開我。……
燭光流轉,將兩人的影子融成一幅纏綿的畫卷。
宋昭將匣子拿在手中搖了搖,裡面有東西滾動的聲音,輕聲道,「當時拿到的時候還納悶裡面會有什麼東西,會是信物嗎?」
「打不開,」蕭鉞搖了搖頭,亦是不解,「木板上只記錄了這個木匣,說等到有緣人將木匣送到忠勇侯手上。我今日隨你回府,已將匣子給侯爺看過,他並不認得此物。當時在茶園……久遠,他對匣子沒有印象。」
「交給我父親?」
宋昭腦中忽然閃過闖入她臥房的那個黑衣人,眼神一下迷茫起來,像是陷入回憶之中。
「還記得侯府書房的大火嗎?那日有個黑衣人闖進來,像是尋找什麼東西,將我原先的院子和書房都燒了。」
「不對,」宋昭想了想,又道:「我父親的書房也被燒過,那時卻並未留意。」
蕭鉞道:「你是懷疑有人在找這個匣子?是那個孩子?或者是陳絕的人?」
宋昭的指尖輕輕撫過那盒面上鑲嵌著的貝殼,眉頭微蹙:「得想個法子儘快打開這匣子才是。」
蕭鉞聞言苦笑一聲,「這幾個月來,我尋遍京城能工巧匠。連工部最擅機關的老匠人都搖頭,說這盒子構造奇特,沒有鑰匙可開。」
他執起宋昭的手,引著她纖細的指尖觸碰盒底那處隱秘的凹槽。燭火搖曳間,可見凹槽紋路細如髮絲,竟是由無數細小的篆字拼接而成,觸碰之下,暗紋下的篆字有輕微的移動。
「你看這裡……」聲音陡然低沉,「《天工錄》殘卷記載,魯氏機關術最精妙處,在於『千機鎖』,這個便是。」
指腹輕撫過那些暗紋,蕭鉞又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羅盤,盤面刻著與盒底如出一轍紋路,「若強行破匣,內里暗藏的硝石與酸液便會將裡面的東西化為烏有。可惜,魯氏因修造陵寢被陳王滅族,解鎖之法也已失傳。」
魯氏?宋昭心頭猛地一跳,腦海中閃過外祖母的身影。低頭再去瞧匣子,指尖摳動凹槽,盒子卻毫無反應,可那暗紋卻有幾分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別想了。」蕭鉞輕輕抽走她手中
的匣子,擱在枕邊。窗外夜色漸淡,他將她攬入懷中,聲音裡帶著晨露般的溫柔,「你還在病中,趕緊再睡會兒,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她的指尖還殘留著木匣的涼意,卻在貼入他懷中的瞬間被暖透。宋昭輕輕閉上眼,耳畔是他沉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無聲地安撫。
蕭鉞的唇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溫熱的觸感如蜻蜓點水,卻讓她心頭微顫。
「睡吧。」他的嗓音低啞,帶著倦意。呼吸很快變得綿長而均勻,手臂卻仍環著她,不曾鬆開半分。
宋昭聽著他的氣息,悄悄攥緊了他胸前的衣襟,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睡顏,閉上眼睛,終於也放任自己沉入這難得的安寧里。
窗外,夜色漸漸褪去,天邊泛起一抹朝霞,像是有人用蘸了胭脂的筆尖,在靛青的宣紙上暈開一抹嫣紅。
……
第二日,晴空萬里,驕陽將路旁的積雪都曬化了,雪水沿著青石縫隙蜿蜒流淌,
馬車緩緩往城門駛去,車輪碾過濕潤的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蕭鉞坐在車內,目光溫柔地落在宋昭身上。
車簾縫隙透進的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她正專注地擺弄著那隻機擴匣子,指尖在細小的篆字上游移。時而輕叩,時而摩挲試探每一處可能的機關。
「還沒放棄?」蕭鉞唇角微揚,聲音裡帶著幾分慵懶。
宋昭頭也未抬,道:「總要試試的。」
話音剛落,馬車卻猛地一頓!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狠狠釘入車壁,箭尾震顫,發出令人心悸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