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推開門的一瞬間,便見白洎殷滿臉淚痕僵在原地。屋子裡那道紅色的身影似是注意到來人,目光木木地看了過來。
玉珏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扶住白洎殷,正要出聲詢問,卻見地上一人倒在血泊里。她快速上前蹲下身,伸手探至顧扶硯脈搏處,這一探讓她心狠狠一沉。
沒心跳了。
她幾乎是在一瞬間扭過了頭,卻見白洎殷不知何時已轉過了身子看著她。玉珏動了動唇,最後還是向白洎殷搖了搖頭。
回天乏術了。
白洎殷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炸開,她一陣脫力,向一側跌去。
玉珏面色大變,在白洎殷就要倒地的一瞬間迅速上前將人扶住。
「姑娘節哀。」
白洎殷回過眸子看著她,雙目赤紅,「為什麼......」她哽聲:「你不是說那只是迷魂藥嗎?為什麼會有毒?」
玉珏眼底似有驚濤駭浪:「姑娘。」
二人雙目對視,白洎殷已回過神來,她向前踉蹌幾步,笑道:「是我太蠢。」
「姑娘,人心隔肚皮,此事並非是你的錯。奴婢與琉書伺候您多年,何曾料到她會突然叛主?此事防不勝防。逝者已矣,姑娘當務之急,還是快快隨奴婢離開。」
是啊,都結束了,她可以離開了。
可是真的結束了嗎?
玉珏見白洎殷似是終於回過了一絲神智,繼續安慰:「何況當時也是顧扶硯讓人圍剿咱們,教會裡那麼多人因他喪命,如今這一切也算是天道輪迴了。您本意也不是要殺他,這件事與您無關,若是讓人發現,屆時您受到牽連,便走不了了。」
白洎殷眼底閃過複雜,她看著地上的那道身影,好似魔怔了一般,她朝著顧扶硯一點一點靠近,蹲下了身。
一雙手交疊在一處。
「如果你和我走,可能會終其一生受人桎梏,形如傀儡,你還願意嗎?」
「我願意。」
......
「我很在意阿姐,很在意......很在意...是阿姐把我救回來...幫我從地獄拉回來,教我詩書,傳我醫術。可也是阿姐親手把我推了回去,我沒怨過你......」
「但是如果再來一次,我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阿姐。」
......
「阿姐可曾在意過我?」
「哪怕心裡只有一點點我的位置?」
轟!
窗外炸起一聲驚雷,大雨傾盆而至。
「姑娘!」
她已被一道大力拉起,「姑娘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白洎殷回過神的眼底俱是淚痕。玉珏見她這般,心狠狠一揪,滿眼都是心疼。但眼下不是傷情的時候。
玉珏出聲:「背後的人是想借姑娘的手除掉七皇子好藉機上位,若是姑娘此時再不走,便白白折了他的一條命。您若是被抓,真正的兇手卻踩著你們的屍骨上位,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白洎殷聞聲,兀的一笑。這一聲里俱是諷刺。
玉珏心底一沉,還要再勸。
白洎殷卻好似想通了一般:「好。」
房門再次被打開,兩道身影就著夜色消失在黑暗裡。
城外備了馬車,二人順著小路一路繞出宮外,竟也無人來追。
待白洎殷上了馬車,玉珏一揮馬轡,馬車飛馳出去,在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壓痕。
車馬晃動,奔入夜色中。
周遭一片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玉珏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異樣,她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卻未見半分異常。可心底那抹異樣愈發濃重起來。
她還要再看,車內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停車。」
玉珏聞聲快速拉緊了韁繩,她掀開轎簾。
「姑娘,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白洎殷抬起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她啟唇,字字分明。
「我不走了。」
「姑娘?」玉珏目光一怔。
「你說得對,無論我走了,還是死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我白洎殷機關算盡,何曾料到最後會栽在鍾陵手裡。最後我只能苟且偷生躲躲藏藏過完下半輩子,而害我們的人坐收漁利大權在握風光無限。」
「姑娘。」玉珏出聲,「姑娘只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
白洎殷是最怕死的,也是最能忍的。她這麼多年在裘竹身邊摸爬滾打,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人,最後一舉奪權逆天改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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