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顧扶硯直視過來,「不想看見我?」
白洎殷把藥咽下去,「哪能呢?」
說來也奇怪,明明經歷了那麼多,可午夜夢回,腦子裡浮現的依舊是當初最美好的樣子。
顧扶硯見她神情懨懨,語氣都不自覺柔和了些,「哪裡不舒服?」
白洎殷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頭疼。」
顧扶硯聽罷去取了薄荷油,讓人靠在他身上。於是白洎殷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旁人的「伺候」了。
白洎殷問:「我怎麼了?」
顧扶硯安慰她:「別擔心,不是疫病,普通的發熱。只是你這幾日殫精竭慮,寢食都不大注意,加上換季,夜裡受了風,又情志不定,才突然發病。」
他停了手裡的動作,又端起藥碗,這一回白洎殷卻皺眉把頭偏了偏。
顧扶硯動作一僵,端著著湯匙的手顯得有些無措。
白洎殷側目看他,將他手裡的碗端過,捏著鼻子將碗裡的東西一飲而盡。這一下灌的急,似是有洪水猛獸在後面追。她生怕慢半拍那股苦腥氣就會反應過來,卻不防喝到最後一口時不小心嗆住,整個人劇烈咳嗽起來。這一下咳得厲害,咳出了眼淚,連身體都在顫。
顧扶硯面色一白,連忙接過碗拍著背給人順氣。
第58章 照顧
她喉嚨發苦,舌頭更是苦的發麻。過了一陣,顧扶硯不知從何處取了顆蜜餞。糖衣被靈巧地剝開。甜味在空氣里散發出來。白洎殷目光一動,由著對方將蜜餞送入口中。
顧扶硯問她:「甜嗎?」
「嗯。」
對方突然沒說話了。白洎殷有些納罕得看了他一眼,卻見對方垂著眸子,神情自責。
白洎殷哪裡受得了他這眼神,她知道這副藥是顧扶硯配的,大概也能嘗出裡面的幾味藥材,待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打趣道:「我是想看看你醫術學的怎麼樣,這麼久了是不是都忘光了,才喝的急了些。」
「阿姐。」
白洎殷面上笑容一僵,卻見顧扶硯眼眶泛紅看她。不同於以往戾氣上涌的那股猩紅色,反而更像是愧疚,心疼。
「天吶不得了了,你不會是要掉金豆子了吧?你把藥碗放哪了?這我可得拿碗接著。」
顧扶硯怔怔看她,沒說話。
二人一時無話,白洎殷被這眼神看的嘆息,「知道錯了?」
「我前日夜裡便覺得眼皮子直跳,玉珏來找我,我趕來看你躺在哪裡,怎麼叫都不應,心裡慌的厲害。」
「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酒是我自己要喝的,我有讓漓風不要為難你。」
白洎殷目光怔了一下,下一秒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為什麼會這麼傻?
她笑完心裡突然起了一股無名火。
「顧子昭你聽著,無論從前,現在,還是將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你。你是我從那吃人的地方親手撿回來的,你的病是我一點一點養回來的。你和玉珏葉遷都不一樣,你是我帶大的。下藥的人是鍾陵不是我,你的仇我也給你報了,這件事我們兩個兩清了,以後大家都不許再提。」
前世如果不是顧扶硯自己胡思亂想,何苦會死在鍾陵這種人手裡。
顧扶硯渾身一顫,後知後覺到什麼,眼底徹底倉皇無措起來,他抓住白洎殷的手,又似是怕捏痛對方似的立馬收了力道。
「是我誤會你。」
「我怕你不要我...對不起...」
白洎殷見他這般,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顧扶硯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若是態度強硬冰冷,擺明了要拋棄他。那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就像前世那樣,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可你若是無意透給他點希望,他就知道慌了。
她想到什麼,轉移了話題,問:「玉珏呢?」
「在廚房。」
「什麼時辰了?」
「寅時了。」
白洎殷點點頭,約摸著天快亮了。
「她把方子給你了嗎?」
顧扶硯點頭。
白洎殷道:「我給顧時錦的方子換了幾味藥,給人設了個套,這會朝廷的賑災糧已經下來了。你自己看著用吧。」
不消多說,顧扶硯便明白了白洎殷意思,「你放心,我知道的,你只管安心養病。重來一次,這些人還無需放在眼裡。外面的事有我。」
白洎殷笑了,「行。」
「對了,你何時回京?」
「我和那老東西說,還差個符牌沒找到,要耽擱幾天。」
白洎殷玩笑道:「那現在找到了嗎?」
顧扶硯也道:「沒有,找不到了。」
「那你回去怎麼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