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言重了。我不需要你赴湯蹈火。我是來幫大人的。」
來幫他?怎會有這麼容易?
劉問深吸一口氣,「您說。」
「藥是好藥,可要價值千金。究竟是什麼樣的藥,需要這麼大的價錢呢?」
「大人,您說,究竟是藥貴呢,還是另有隱情呢?」
劉問大腦混亂,只當是顧時錦卸磨殺驢,和喻寧宮聯手,設局使他傾家蕩產,又身敗名裂。面上一時間青白交錯。
顧扶硯見他神情,知他是未通,心底冷嗤一陣。
「我這裡有一張方子,用的都是平常藥物,卻可以治療疫病,一副藥只需五文錢。若是傳到陛下手中,是不是也算福澤蒼生了?只是我那好皇兄手裡已經有一張方子了,我這會出頭,有搶功之嫌。」他語氣有些苦惱,「該怎麼呈上去呢?」
劉問若是這會還沒反應出來,就是傻子了。他目光沉了沉,顯然是在思考顧扶硯的話。
這個七皇子從冷宮出來,不聲不響,看似人畜無害。可只正式見過這麼兩面,他才意識到顧扶硯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他有一種感覺,這位是閻王殿下的修羅,站在他們看不見的高處高處俯瞰全局,卻又不經意間朝局內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撥一下盤上棋子。
這宮中的爾虞我詐,暗度陳倉,於他而言不過遊戲而已。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在冷宮那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究竟是人是鬼?
可他已經這樣了,將死之人,又有何懼?「既然如此,七殿下可能找到那日登府售藥之人?」
顧扶硯不緊不慢地睇他一眼,「我能找,你敢認麼?」
他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將死之人,有何不敢?只求七殿下來日得勢,能照拂下官的家人。」
顧扶硯勾唇:「自然。」
自然是要好好照拂的。
「兒臣參見父皇。」
殿內的龍涎香不知何時起摻雜了一股苦辛氣。
皇帝披著白色的中衣坐在床邊,見到來人微微點了點頭。
「你先前說,此次疫病的根源和雒伊的皮草有關?」
「是。兒臣此次奉旨查探金丹一事,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名醫士,詢問才知,這位醫士師承天山藥爐聖手馮佑,正是研製出治疫藥方之人。此次出山,特救我北昭百姓於水火。」
皇帝聽到有這等奇人,當即起了愛財的心思,只是擔心這樣的人不肯出山,試探道:「不知這位高人如今在何處?」
「父皇放心,兒臣回京後得知父皇頭風病加重,特地將人請來,如今人就在殿外,父皇可要見見?」
皇帝心緒一動,「你有心了。」
他患頭風病已經多年,這病隔三岔五便折磨的他頭痛欲裂寢食難安,這幾個月來更是愈來愈烈。人到末年,各種病症纏身,太醫院的法子治不好他,這是油盡燈枯之勢,他不服,但也不得不認。
可如今喻寧宮勢力愈發做大,他又怎麼甘心就怎麼下去,他又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他本不報希望了。可仔細想想,平西將軍這些年為國戍邊,在外拋頭顱灑熱血。縱使這些年無人敢提,但他當年確實判錯了案,誤會了顧扶硯的母妃,才致使她在冷宮久病不治,抑鬱而終,導致他和這個兒子錯過了這麼多年。
他一片孝心,他又怎能辜負?這位冷血的帝王第一次有了私心,他點了點頭,「把人傳進來看看吧。」
顧扶硯拱手,「是。」
「草民孫延,叩見陛下。」
縱使未披上那層龍袍,帝王威儀依舊。他只坐在那,平靜的目光打量著來人。
這位孫延穿的是灰色的棉麻,衣服洗的半舊,身上不見多餘的裝飾,卻是一層不染。舉止不卑不亢,只見一眼,便令人覺得內心平靜。頗有幾分世外高人,不食煙火的氣息。
顧玄裔道:「神醫快快免禮。」
第61章 燈芯
「謝陛下。」
孫延站起身,與在一側的顧扶硯暗中對視一眼,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來。
「陛下,草民此次出山,查出暄清百姓所染的是一種名叫癰疽的病,只是此病古籍記載寥寥無幾,有記載的殘本草民也只跟著師父早年游離時見過。草民願將次方呈上,將來草民若離開人世,這方子仍能流傳下去,造福後世。」
皇帝抬手將那方子接過,「神醫有心了,神醫有濟世之心,可願入太醫院?宮中古籍豐富,醫士眾多,藥材更是應有盡有。您若入宮,官職金銀不論,也可更好展現自己的才能。何必在鄉野之間,白白埋沒了自己的一身醫術?」
「草民多謝陛下抬愛。只是太醫院醫士雲集,能經層層選拔入太醫院之人,本身便不是泛泛之輩了。傳言多有誇大之處,草民這庸醫俗手,才會被百姓視為神醫。殊不知有無數比草民有才能的人擠破了頭想入太醫院為陛下效力。草民此次前來,也是承了七殿下的款待之情。陛下是九五至尊,陛下在位這些年四海安定,海晏河清。草民唯願聖壽無疆,德澤萬世。若是草民能為龍體康健盡綿薄之力,也算對百姓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