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關微微翕開,指尖觸碰到唇瓣的一瞬,似有舌尖舔過指腹,白洎殷被灼到一般連忙收回了手,卻見顧扶硯垂著眸子,眼裡並無旁的情緒。
指尖殘留的濕意已經散了,好似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顧扶硯把藥丸咽下去了,問:「怎麼了?」
白洎殷難得窘迫,「沒事。」
她收了心緒,去解紗布。縱使早有心裡準備,可看到那觸目心驚的傷口,白洎殷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傷口極深,如果不是救治及時,顧扶硯幾乎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沒事,不疼的。」
她哽聲,「怎麼會不疼?」
顧扶硯沒想到會引來白洎殷傷心,又是喜悅又是心疼。他抬了抬手,似是想撫一撫那顆幾乎要貼在傷處的腦袋。
下一秒,傷口似有羽毛拂過,傳來癢意。
白洎殷上藥時,極為專注。
他把手收了回去。
傷口處理乾淨,苦澀的藥味和白洎殷身上那股甜香中和在一起,讓人安心,讓人不由得貪戀。
可那股細密的癢意絲絲縷縷往骨頭裡滲,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白洎殷見藥籤上的藥塗完了,又取了一些,準備再覆一層上去,手腕一涼,被一隻手拽住。
她心頭一跳,抬起目光,隱隱感覺到對方呼吸沾上幾分急促,她語氣緊張,「疼?」
喉結艱難滾動,他聲音有些沙啞,「...有點。」
「我儘量輕點。」
她放輕了動作,誰知這回藥籤剛一碰到傷口,顧扶硯避開了。
白洎殷抬頭看他,卻見對方面露痛苦之色,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又怎麼了?」
這回顧扶硯收了心思,終於沒忍住笑一聲,把頭扭到一邊,「癢...」
白洎殷:「。。。」
「你自己來吧。」
顧扶硯接過藥籤。白洎殷收了動作,去拿乾淨的紗布。雙臂半環過身體,柔軟的衣袖蹭起一片戰慄,顧扶硯這回終於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了。
紗布換完,白洎殷又伸出兩隻手繞到顧扶硯背後去拿外衣給顧扶硯穿上,這是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白洎殷把衣服拿起來才發覺有什麼不對,但做出來的動作斷沒有再收回的道理,她只得舉著那件中衣等顧扶硯伸臂穿過衣袖才算結束。
她呼出一口氣,收回手,把散在矮几上的醫療用具一件一件收回藥箱裡。她站起身,朝柜子走去,「你大病初癒,不宜動彈,再睡會吧。」
背後傳來輕聲,「阿姐我睡不著。」
這聲音細聽還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第68章 心意
「睡不著閉目養神也是好的。」
白洎殷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雲母燈罩,彎腰的動作勾勒出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身。
顧扶硯看著她動作,動了動唇還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止住了話音。
似是擔心晚風灌進來,白洎殷出去時房門只打開一條縫隙。
燈熄了,屋內再度陷入黑暗。
那些要脫口而出,在心底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空留一顆悸動的心在夜色籠罩的簾中跳得飛快。
顧扶硯坐起身,他只點了一根蠟燭,沿著房間走了幾步,終於在角落找到一疊箱子。他將最上面那層箱子搬下來,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皺眉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好似渾不在意般,已彎下腰,打開了第二層的箱子。
蠟燭再度端回手裡,就這微弱的燭光,能看清箱子裡是一疊整齊的衣物,他伸手,在約莫中間的位置里取出一個長條狀的紅木盒,手指被襯的愈發蒼白。
蓋子被輕輕掀起,放在裡面的是一根通透的白玉簪。雕花栩栩如生,刻的是梅。
簪柄握在手心,被拽緊了些。
他又從箱子裡取出一本冊子。書脊用特質的線裝訂,不宜散。
天亮之時,玉珏送了早膳和藥過來。
粥碗被端在桌上,玉珏目不斜視地做完一切把空了的盤子端回手裡。
「多謝。」
玉珏動作一頓,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顧扶硯,發現對方面色仍舊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