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西!」孟南枝被迫走了兩步,倏地站穩,下盤力量一瞬爆發,腳趾穩穩抓著地板。
他再怎麼使力也拉不動她了,回頭看她。
下一瞬,目光越過她身後,看向不遠處。
孟南枝耳尖一動,輪椅的滑輪聲傳入耳膜的那一瞬,渾身的血液瞬間僵住。
「在家門口拉拉扯扯做什麼呢?」威嚴冰涼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孟南枝大腦一片空白,手腕僵硬而機械地轉折,不知道這次為什麼沒能掙開他的桎梏,手腕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她連欠身問好都做不到。
輪椅滑過身旁,關穆英肩頭披著潔白羊絨皮草披肩,一身貴氣華服,脖間的澳白珍珠粒大圓潤,哪怕是在暖黃的燈光下也泛著盈盈光澤。
「大少爺。」推著輪椅的彤姨先打招呼,而後再側頭看向一臉僵硬的孟南枝,溫和地笑著,「孟小姐。」
關穆英隨著彤姨的聲音抬起眼,一雙沉靜內含著凌厲的深眸落在兩人拉扯的手上,皺了皺眉間,生了一絲不悅。
孟南枝雙眼被刺痛,便也顧不得被拉住的手腕,垂下頭,想要問好,聲音還沒出,他拉著她的手忽然改為握著她的胳膊,將她半攏在他的臂彎里,霍錦西直直地看向關穆英,「媽,我帶南枝回來見見您。」
孟南枝心臟劇烈一抽,僵硬站著,往日聰慧敏捷的大腦到現在仍舊是空白一片。
只覺得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明明還想多陪他一段時間的。
起碼,過完這個冬天。
關穆英的目光抬起,直直地回視。
他這副保護的姿態,哪怕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她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們。
整個地下車庫安靜得猶如一座深井。
表面風平浪靜,實則井下驚濤駭浪。
巨大的沉默和審視重如泰山壓頂,差點沒能壓彎孟南枝的腰。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一番既下不來台,又尷尬至極的局面。
她自知身份低微,是萬萬配不上他的,所以才讓他隱瞞下來。
可如今……所有的僥倖都被打破。
關穆英目光在面色發白的孟南枝上定了片刻,垂下眼眸,抬手敲了敲扶手,彤姨心領神會地推著她往電梯間走去。
冷淡嗓音緩慢傳來,「既然來了就進院子吧。」
「媽,您先走。」霍錦西應下。
身影遠去,孟南枝僵硬的身體被他攏了攏,「走吧。」
她抬眸,看向已經進了電梯的輪椅背影,再緩緩抬眸看向他,嘴唇張了張,想責怪、想生氣、想不顧一切離開的念頭在看見他的面色時緩緩消散。
被他母親撞見他與她牽扯在一起後的反應跟她預想中的不一樣。
可孟南枝知道,沒什麼不一樣的。
只是遲來與延遲來的區別。
她被他拉著,一步步走向電梯間。
轎廂上行,再次打開,得知消息的葛叔匆匆趕來,「少爺回來了。」
而後側首朝著孟南枝點點頭,笑容和藹,「孟小姐來啦。」
「葛叔。」孟南枝機械地打了聲招呼,面色漸漸麻木。
她也不想去探究,當葛叔知道他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跟她這個小保鏢拉扯在一起會有什麼樣的想法了。
她只知道,以後他們這些人再多想法也跟她無關了。
葛叔倒是沒有多餘的想法,他也不是才知道的,上次他們一起回來他就看出一些門道來了,再加上小徒弟的知情相告,他更是早就知道了。
大少爺難得春心鸞動,有了喜歡的女孩子,還是知根知底,那是再好不過了。
大少爺也不年輕了,前頭生日一過就三十二,這年一過三十三奔著四去的。
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了,這麼多年愣是一個女友都沒有,更沒見帶姑娘家回來過,因此上次他帶著孟南枝回來,闔府上下都在猜測呢。
少爺年輕時一頭扎進學海里,十六歲就保送牛津,去國外沒兩年,自己搞了個私募基金被老爺子看重能力,有意將他培養成下一任繼承人。
結果遭了霍家老二的紅眼,弄出了個驚天慘案出來,少爺自此沒了父親的庇護,他一人紮根於集團底層,一步步往上爬,一個人孤苦伶仃這麼多年,總算有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了。
要說夫人也不是不操心少爺的人生大事,找了許多京北世家名媛來給大少爺相看,結果大少爺直接去了國外一年多不回來,夫人也就不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