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這麼不聽勸呢!」陳家衛氣了,「我之前有個徒弟,他就是綁架你的罪魁禍首,聽說那次你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你家裡要是知道南枝是我徒弟,絕對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你讓南枝怎麼辦?」
霍錦西攤手,「他們已經知道了。」
陳家衛一頓,立馬側頭看孟南枝,「他們真的知道了?」
孟南枝點頭。
陳家衛追問:「所以他們是不是不同意?」
孟南枝還是點頭。
陳家衛復又抬眼看向霍錦西,「你一意孤行,可知傷的是你母親和你姥爺爺爺的心,還沒進家門呢媳婦就跟公婆有了隔閡,這可不行,南枝是絕對不能嫁去你家!」
「我爺爺是第一個同意的,我母親聽說當初是她救的我也同意了,他們早就知道南枝是您徒弟了。」
「至於姥爺麼……」霍錦西無所謂地笑笑,「他奈何不了我。」
夫人同意了?
孟南枝立馬抬眸看向霍錦西。
明明那天回去時,她臉色都不太好看。
花廳吃飯時看似在說他,實則也是在點她。
她都明白的。
霍錦西迎上她的視線,「我媽給你準備了幾樣禮物,都放在了梅園裡,本來是要等著晚上你回來給你的。」
結果她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所有的準備,連帶著那張婚書都像個笑話。
孟南枝神色怔了怔,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悶、澀,難以呼吸。
陳家衛卻關注到另外一個點上,「什麼救不救的?」
霍錦西說:「當初我被綁架到西南就是南枝救的我。」
陳家衛立即扭頭看孟南枝:「什麼時候的事?」
孟南枝垂眸:「就是從羊山鎮回去的那次,你和師兄打著手電筒找我找到半夜那次。」
陳家衛怔愣了,喃喃道:「當真是因果循環,因果循環吶……」
他發了幾分鐘呆,回神,問:「那你們之前是什麼關係?」
孟南枝抿唇,沒說話。
霍錦西看她一眼,說:「當然是情侶戀人的關係,」骨節分明的指尖意有所指地撫摸著五星領夾,「結婚證都領了還能是什麼關係?」
陳家衛盯著那個五星領夾看,他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
如若不是南枝親手送的,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
他又不是南枝的親人,能贈送給他的,只有另外一層親密關係。
陳家衛老臉一拉:「那為什麼現在才領證?早前怎麼不跟我說?」
「這不是您要求得著急麼?」霍錦西平靜地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摻雜了一絲陰沉,「還是,您只滿意您那好徒兒周曜?」
這笑還怪滲人的,陳家衛嘴皮子抽了抽,轉頭看孟南枝:「么妹,你實話跟我講,你是真心跟他結婚的,還是因為我逼你了你才結婚的?」
孟南枝垂首,沉默了片刻,說:「我真心的。」
陳家衛瞧了她半晌,沉沉嘆氣,「么妹,你要是不願意,你實話跟我說,你師父我就算拼了這把老命,也會叫他霍家跟你退婚,叫他跟你離婚的。」
霍錦西長眸眯了眯,這次不再說話,沉甸甸的目光落在孟南枝身上。
孟南枝依舊垂著眼睫,誰也不看:「我願意的。」
霍錦西往後靠著椅背,高懸著的心放下一些。
不管她今後會怎麼恨他、怎麼厭惡他,至少,這一刻她沒有退縮。
那就不枉費他千里奔波、費盡心機,將她抓到手。
第68章 結婚就是真正的結婚。
陳家衛的病情其實已經很嚴重了, 再次送回華西醫院時就已經下了病危通知。
一開始孟南枝也不相信,明明師父還活蹦亂跳,還跟她講價還價, 要她找對象他才肯治病,怎麼一眨眼他就已經在病床上昏迷了兩天了呢。
手裡的毛巾已經涼了, 她重新放回熱水裡洗了洗擰乾,再次給師父擦了擦臉。
也不過是一年多沒見而已,師父的衰老速度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早已經剃光了頭髮的腦袋上,早已經不會長頭髮了。
臉頰也因為營養不良而深深凹陷,只余顴骨高高凸起;皺紋像是刀刻上去的一般, 一道又一道,遍布在臉頰上, 每一道都是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