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章驊勻出一隻手來接住。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但互換了打算用來取對方性命的武器。
「三,」范章驊喊道,用握了手榴彈那隻手的肘部按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搖下窗戶,讓炸藥的威力發揮到最大,「二,一!」
席玉麟踢開車門,也看清了兩個門鉸的位置,砰砰打斷。於此同時,范章驊從駕駛位上翻過來,在他舉著車門落地的瞬間鑽到他身後。
空車仍保持著速度向前滑去,范章驊拔開手雷,往空蕩蕩的門裡擲去。
因為太奮力,他的手臂伸出了「盾」的保護範圍,一顆子彈穿入大臂中部,帶著大半條胳膊在空中划過一個弧線。
席玉麟雙手舉著沉重的車門,一點兒也不顧著他,連連往後退。范章驊不得不咬牙切齒地貓著腰跟上,越過天塹般的最後一段距離。
最前面兩輛車似乎發現了不對勁,沒理他們,加速向前追去,儘管押韻車已經到了對岸。而剩下人全跑到橋邊,舉起步槍。
向後跳。
實際上兩秒都不到,但對時間的感知無限拉長,長到他很絕望;手裡的車門又巨震不止,他快拿不動了。
黑洞洞的槍口在花玻璃的小框裡冒煙,然後紅光從所有人背後升起,像是被長橋托起的一輪太陽。
轟——
排山倒海的氣浪四下推開。世界陡然失去聲響,車輛安靜地粉碎,橋體安靜地坍塌,他們安靜地被摁入漆黑的河流深處。
席玉麟感覺胸前一悶,吐出一口鮮血,無數氣泡裹挾著那縷紅色向上浮去。河水很黑,但氣泡里包著銀閃閃的光澤,像幻夢裡的場景。
他在扔掉車門的同時,撈住了范章驊。
兩人被急勁的水流往下游沖,近十秒的時間內,做不出任何反抗,像餃子一樣在旋轉翻滾。隨即陡峭的河道匯入平潭,水速放緩,席玉麟拽著人往上浮去,總算是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氣。
岸邊有個小村莊,應該都是漁家,在黑燈瞎火中陷入靜謐夢鄉。沿河木樁上拴了七八片竹筏,他努力向那邊劃,但只有一隻手能騰出來,撲騰了好一會兒。快精疲力盡的時候總算爬了上去,把范章驊也拖上來。
那隻斷臂仍淅瀝不停。范章驊的嘴唇毫無血色,不知道在水中失了多少血。
他一把將范章驊的上衣薅下來,扯了三次,襯衣材質太好,沒扯破。兩人對視幾秒,他脫下自己的褂子,輕而易舉地撕成布條往斷臂上纏。
第59章 隨波逐流劫後餘生的喜悅流遍全身……
劫後餘生的喜悅流遍全身。若不是有人在,他真想唱兩句。
而范章驊想,要是來的是霍眉,他這會兒必死無疑了。但因為來的是這戲子,他被救回一條命來。
范章驊問:「你叫什麼?」
「席玉麟。」
「哪個席?」
「席夢思的席。」
范章驊一下被嗆到了,邊咳邊笑,偏頭吐出一口血後,又問:「霍眉私下裡怎麼說我的?」
你就是衝著炸死她來的,還好意思問。再說了,他想起來霍眉對范章驊的評論是「那種小時候愛夾著掃把當馬騎、幻想自己是七進七出趙子龍,就是沒想著拿掃把給家裡掃個地的瓜腦殼」,不是什麼好話。
他於是搖頭,「沒提過你。」
「不可能。」
席玉麟冷笑一聲,「她吃飽了撐的,不想著自己,成天想個錦衣玉食的軍閥頭子?」
「你真喜歡她啊?」范章驊暼他一眼,「你看起來都不像喜歡女的……我操!別使那麼大勁兒——」
席玉麟站起來把布帶最後綁到他肩膀上,開始打死結。他的身體疲憊、麻木,像掛在骨骼上的沉重包袱,所以過了幾秒後,他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好像有什麼冰涼尖銳的東西沒入了腹部。
恐懼讓腦子一片空白,席玉麟甚至判斷不出是什麼東西,他好怕是一把刀。
隔了幾秒才低頭看:是一根粗針插進了他的身體,基部連著個小圓筒。他把它拔出來,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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