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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連最小的瑞雪也在這行舉動的安撫中,感到不再害怕。菊英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沒有人再接話,那麼她們一生的話就說盡了。她們手拉手、襟連襟,投入閃閃發光的河水。

第62章 孫家村群山逶迤,草木生發。鉤河……

群山逶迤,草木生發。鉤河中游處水流湍急,右岸的地勢尚且平緩,但因交通不便,村莊都陸陸續續地搬空了;左側山勢陡峭,少樹木,更多的還是巉岩峭壁。石壁上的紋路斜著往上刺,少有山的溫柔敦厚之感,讓人一見,便能想像出來在遙遠的史前陸地版塊如何碰撞、擠壓,生生擠出了崇山峻岭;其上站著許多羊,遍布了整塊山壁,安閒地嚼著口中青草。

席秉誠拄著一根撿來的木棍,剛下了船,正沿著山腳往裡走。

霍眉失蹤後,漱金亂成一鍋粥。城裡不像鎮上,到處都有遊手好閒的短工,一時之間他們根本雇不到人;只能叫兩個學生幫忙做清潔,並承諾會發工資。抵不上霍眉一個人不說,還弄壞了一件盔帽。至於什麼戲班子預約了什麼時候的場次要演什麼,煤氣何時用完、熱水何時燒、幾位老顧客愛喝什麼茶吃什麼點心,沒人能事事落實。

等席玉麟再一失蹤,客流量更是大減。席秉誠不得不退至幕後,笨拙地當起主管;漱金的演員湊不齊,只得讓五六個學生頂上,結果就是觀眾很不滿意。最嚴重的一次全場喝倒彩,齊聲叫「滾下去」,幾個孩子含著眼淚跑了。

幾個月來,漱金虧了本。

信件也積了許多,席秉誠只得半周跑一趟郵局,麻煩人家全讀完再麻煩人家代筆回信,一次五十文。大多是談生意的,孩子滿月、新人結婚、給老太太慶生等等等等,請漱金去唱戲。他自然全都婉拒,又擔心漱金的聲譽受影響,解釋一大堆話,末了說渡過這段艱難時期定然攜禮拜訪。業務員一邊潦草地寫著字,一邊不斷咂嘴。

而五天前,業務員拆開一封包裝污髒的信,念出了這段話:

鉤中縣孫家村孫永家,帶二十塊錢速來。勿語於旁人知也。

業務員頓了一下,感覺自己變成個知情的旁人,不自在地扭動一下屁股後繼續看信:「......沒了,落款是『青』。」

席秉誠當即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眼前高速旋轉起來,他猛然起身,剩下的信也沒心思看了,跑回漱金託付劉靖代為做主管後即刻出發。

然而事情進展地並不順利。他遇上兩次土匪,有幸藏了起來;不料還遇上了一隊地方軍閥,領頭的是個喝醉了的營長,指揮下屬搶了他的包袱,搜颳走二十塊錢,又惡趣味地把衣服戳了幾個洞再還給他。所以他現在正穿著漏風的衣褲趕路。

第二件事是沒人聽說過孫家村,至少右岸的漁家都沒聽說過。他沿著河岸走了四五天,再往後又到另一個防區了,過關要交錢,他沒有錢。但這一趟總不能白出來......席秉誠心想,說不定就是因為在深山裡,才沒人聽說過。於是過了河,船家找他要錢,他拔腿就跑,跑出一里路,還是尷尬到指甲在手心摳出深印。

「有人嗎?」他放聲大喊。

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聲音彈回來。席秉誠很少離開巴青,就是離開,也有東家帶路,從未自己一個人深入人跡罕見之處。這下他明白戲文里的書生小姐為何一別就再見不到了;席玉麟連鉤河流域都沒出,他卻覺得再見到他,真要上天賜幾分運氣。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樵夫,他迎上去問:「打擾一下,你知道孫家村嗎?」

樵夫操著很奇怪的方言:「孫家村?」又連連擺手,弓著背,頂著半輛車體積的柴火走了。

到了晚上,山里一絲光線都沒有,格外可怖,人好像置身於天地棺材中。火柴用完了,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擦石取火;又撿來三根較為筆直的細枝,點燃一頭,插在地上。他跪在「香」前,唱了一小段祭祀是取悅鬼神的戲;嗚嗚的風聲越來越大,把火堆吹熄了,「香」上那點米大的火光還亮著。

席秉誠是真怕招來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怵得一晚沒合眼。

第二天早上,頭痛腿軟,顯然是受了風寒。他往裡走,又碰到昨天那個樵夫,樵夫主動過來說:「荀家村?」

席秉承愣愣地搖了搖頭,樵夫又問:「xun悟空的xun?」

「啊,是。」

「你往左數三個上頭,往上爬,在半山腰上!」

席秉誠不知道他們怎麼定義「山頭」,他感覺凹下去又凸起來就算一個山頭了,更何況有許多頂端是平的,那算不算山頭?思考良久,算是選了一座山,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幾隻羊輕快地路過他。

他運氣好得離譜,爬到中午時,真有一段較為平坦的路,看樣子到半山腰了。有幾隻羊正悠悠地往一個方向走,他尾隨羊群,真走進了只稀稀落落有十幾家的村落。房子是黃泥巴糊的,比巴青郊區的公共廁所還不如;村民大多衣不蔽體,只裹了些髒布條遮住重要部位。

幾個婦女坐在長凳上,袒胸露乳地餵奶;手裡的孩子瘦的能看見肋骨。

席秉誠閉上眼睛,走過去問:「xun家村?」

「xun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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