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緩緩抬起頭來,完全呆住了。
她知道應該立刻收拾提包、出門去看大夫,然而半天不敢邁出腳步,怕不穩。這雙腳載著她東奔西走多年,非常可靠,她是頭一次不敢信任它們,頭一次像個稚童一樣怕摔跤。
緩了兩三分鐘,才顫顫巍巍地扶著馬桶蓋站起身,小步挪到房裡去,抓起錢包,去巷口攔了一輛馬車,直奔最近的醫館。那年輕的大夫摸了半晌,皺起眉頭,朝裡間喚起師父。
他扭頭的一瞬間,霍眉臉就白了,一顆心七上八下蹦個不停,差點衝過狹窄的喉道跳出來,她不得不頻繁地咽口水。老師父很快出來,眼睛半睜半閉的,坐下,就將兩根冰涼、枯瘦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她被冰得一激靈,寒意一道一道地在胸腹間輪匝著,像刀背在刮她的鱗片。
半分鐘後,老師父站起來,往徒弟腦袋上鑿了一下,隨後對她說:「有喜了。」
第186章 麼麼霍眉的神經繃得很緊,他話音……
霍眉的神經繃得很緊,他話音未落,她就不禁輕輕「啊」了一聲。
能有這麼好的事?她還能再懷孕?
她不敢置信,連忙把自己的既往史全說了一遍,從當妓女時天天服用避子湯、得楊梅大瘡開始,到流掉三個孩子、最後一個嚴重地損害了子宮,講得自己都聲淚俱下了,覺得這不是能擁有親身孩子的命數。那老師父不是很耐煩,聽到一半就回了裡屋,留那年輕大夫認認真真地聽著,跟她一起抹眼淚。
「太太,你聽我說,懷上了就是懷上了,你不必有什麼疑竇。能懷上,就證明你的健康狀態不錯,我看你眼睛明亮、頭髮烏黑,正是經絡通暢、腎氣調和的表現啊!」
霍眉哭道:「真的能生下來?我可再經不起一次流產了。」
「這樣,你不放心的話,一個月來一次,我給你看看。」小大夫樂呵呵道,「現在要我給你開藥,也沒什麼好開的呀!多注意,沒事的。」
怕動胎氣,她迅速收了眼淚,付了診金,搭公交慢慢向市院而去。
街邊的風景如舊,她的心境卻大不同了,看房屋建築,即使在陰天,都覺得它們沐浴著一層聖光,忽然由灰撲撲的模樣變得特別清晰、確切,閃耀著動人的光輝。從前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有偏差的,像個患有散光的人,現在一切都被歸正了,她把世事看得格外清楚。
就連老天爺對摩根這類人的偏愛都被歸正了,拿來分給了她一些。他們知道她收了一顆投機倒把
的心,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做個普通、而擁有俗世的幸福的太太。
她把手搭在小腹上,只覺得熱淚又涌到眼眶中了。這裡尚且平坦,然而已經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同時流著她和席玉麟的血。
蒼天啊,你們對我真好。
到了市院,她先到後台去轉了一圈,又在一個學徒的指引下去了會客室。不一會兒,鶴洲興沖沖地跑了進來,殷切地為她倒茶。她兩手空空,顯然不是買了東西來看他的;但他並不在乎她有沒有帶東西,只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他就覺得很喜悅。
席玉麟對霍眉此人的判斷非常準確。若在平日,她還有心情逗弄鶴洲一番,現在腹中有了自己的親骨肉,她就完全把「認鶴洲為兒子」這個念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對他的興致也缺缺,略敷衍幾句,就問:「你師父呢?」
「他在排練,還沒結束。我去把他叫過來?」
「不太好吧?現在還是工作時間。」
「沒關係,我去叫著試一試。」說罷,他就跳起來往門邊跑。霍眉在後面叫道:「沒什麼急事,我可以等啊!」
那邊席玉麟聽了,總不免焦心,她下午跑到市院來找自己,這叫沒什麼急事?還舉棋不定地站著,鏡花也不把鶴洲趕走,就當著徒弟的面,當場開始批評他家裡破事多——像自己,即使有五個女朋友都從不在這個時間來打擾,他只有一個老婆,了不得了。鶴洲這孩子敏感,立刻就拉下了臉,席玉麟倒不受這幾句話的影響,聽了一陣,給他作揖,「馬上就回。」
說著,拔腿就跑。進了會客室,鶴洲尚在門口的台階上,霍眉伸手把門關上了。
「怎麼了?」
她盯著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試圖把嘴角壓下去,反倒憋得花枝亂顫,「我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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