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站了起來:「是孤考慮不周了。這頭一天,本該做足了安排,卻一時失察,以至於驚擾了劉先生的課堂。孤當認錯。」
他一認罪,此刻他的身份就不是同學了,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勇敢認錯的皇太子。頓時,應一聲要去準備早膳的內侍不動了,眾人全站起來了,敖昱直接跪下:「臣之罪,方說修身,便醜態百出,實在是大言不慚。」
「殿下勇於擔責,大善之舉。」劉學士對太子拱了拱手,「不過,現在還是吃飯重要。你也起來。」他親自把敖昱給攙起來了,「方才說你修身好,說的是壽數,身體不好的這是老天爺給的底子。我若不將你叫起來答題,你也該是能撐過這堂課的。你去吃,大家也都坐下,等吃飯吧。四位殿下若是吃過了,覺得無聊,可以去外邊溜達溜達。」
皇太子笑道:「多謝老師教導,老師說的是。」
負責的內侍這才出門,可他剛出門就是一嗓子:「參見陛下!」
原來元烈帝已經來了,且就在窗外偷聽。
今日早朝無事,畢竟都知道一群孩子進宮了,陛下今日必是一定要去見一面的,讓元烈帝保持良好的心情,十分重要。即便和勛貴伴讀的孩子們沒有沾親帶故的聯繫,這時候也不想得罪人,也確實沒什麼大事,當然是能錯後的都錯後了。
其實幾乎他們前開始上課,元烈帝後腳就到了,從頭聽到尾巴。
如今被小太監叫破,也是到了該出面的時候了,他一腳邁進了學堂里。
剛坐下的眾人自然又起來見禮,雖依舊無需跪禮,但今天彎的腰,快趕上大多數人這十幾年人生里加起來的總和了——但若問他們還樂意不樂意繼續在宮裡彎腰,他們自然是都樂意的。
元烈帝道:「都坐下吧,到宮裡進學,都是皇兒們的同窗,跟朕無需如此客套。」
他又看向劉學士:「劉師辛苦了。」
「教書育人,教的還是國之棟樑,不辛苦。」
這群孩子都是各個勛貴家裡的繼承人,即便日後他們不成棟樑,只要學了些仁義道德,不做個無賴禍頭子,劉尚本就能說是功德無量了。
元烈帝笑了笑,他身邊的太監總管立刻朝外招了招手,立時便有小太監端著托盤進來了,裡頭是文房四寶與四書五經。
元烈帝擺手:「無需謝恩,好好進學,方才是正經的『謝恩』,否則,便是欺君!」
當四皇子哈哈哈地笑起來時,敖昱才意識到,這是個笑話。有些寵,就該讓其他人去得。
四皇子笑過之後,上前一步:「父皇,您可是知道兒臣的,進學的心竅就沒開。現在可得向父皇求個恩典,求您提前饒了兒臣的欺君之罪。」
「不許如此無賴。」
「那……那父皇您至少給兒臣換個厲害點的伴讀吧。兒臣要顓孫御鱧!他讀書可厲害了,都不用帶著書,直接就背出來了。倒像是戲文里的文曲星下凡似的,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皇子搖晃著腦袋,「兒臣就是黢黑的,跟他這硃砂親近些,說不定也能多兩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