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相信,所有玩家都掉進了地獄的陷阱里。
然而,她卻能這麼快就從這個圈套里跳出來。
凌惜皺了皺眉,雖然她打心底不願意承認,但她最早意識到這個陷阱的存在,是因為程浮。
孕婦安妮難產大出血時,女總管要求玩家中站出一個人來給她做剖腹手術,所有人都退縮了,原因有許多——
有人還是萌新下不了手,有人害怕背上Boss的仇恨,最主要的,是沒有人敢冒險去傷害NPC。
「玩家不能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故意攻擊任何NPC」,這是地獄規則的原話,看上去似乎又是一個致命的文字遊戲。
不被允許就不能攻擊NPC,經過允許難道就可以攻擊了嗎?這個允許到底是誰的允許,是上位者的允許就可以,還是必須來自被攻擊的NPC?
女總管是允許他們對安妮動刀子了,安妮可沒有允許,如果他們擅自執行手術,被抹殺了怎麼辦?
對死亡、對死後要墮入懲罰地獄的恐懼讓玩家們退縮了,誰都不想出頭,可這麼拖下去,他們又要面臨團滅的結局。
正當眾人都火燒眉毛的時候,程浮站了出來,在那個特殊的節點,他帥得就像天神下凡。
也是在與程浮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凌惜注視著青年的背影,腦海中的迷霧好似被一陣微涼的風吹散了。
她意識到,所有人都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
眼下這個情況,他們要麼動手,要麼被女總管處死團滅,地獄不會讓玩家陷入必死的局面,因此,對安妮開刀肯定不算犯規。
這是很簡單的推理,可他們還是恐懼得像只鵪鶉,畏畏縮縮,不敢向前邁一步。
玩家們太害怕被抹殺了,以至於他們對自身的束縛,遠比地獄規則對他們的束縛更加嚴格。
江照的死更是讓凌惜想明白了一切。
區分僕人守則和地獄規則的界限,打破對自身的束縛,給予自己最大的自由,在刀尖上謹慎又放肆地起舞......
這就是通過本局遊戲的關鍵。
「10點以後不許出門是女總管對僕人的要求,不是地獄對玩家的要求。」凌惜換好衣服鞋子,站起身,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顏靜陷入了久久的愣怔之中。
凌惜雙手伸到頸後,將垂在肩頭的長髮撥到後面,讓髮絲如黑色瀑布般地披在背上。
「女總管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地位高些的僕人而已,10點以後禁足這條規則對她和她的手下同樣有效。」
「夜裡走廊上沒有人,我們等其他人睡熟了再出門,放輕聲音,怎麼會被人發現?」
凌惜垂下眸子,房間裡沒有窗戶也沒有燈光,她凝視著顏靜所在方向的濃鬱黑暗,輕聲道:「又或許,是我的用詞有誤,不是'我們',而是'我'。 」
要去冒這個險嗎?
顏靜陷入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