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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耳根有些發熱,低聲叫他:「阿翁。」

鄭永尚徑直道:「如果要棄,現今是最好的時機。大王底子尚好,調養一兩月就能恢復過來。如果要保……」

秦灼追問:「如何?」

鄭永尚實話實說:「難。」

他看了眼秦灼神色,繼續說:「此事雖從未有聞,但醫理藥理相通。男子殊於女子,陽盛氣燥,本就不宜養胎,加上盆骨狹小,很難保到足月。大王這一段又是騎馬又是打鬥,這樣不在意,如果要保,須得慎之又慎。這事可大可小,鬼門關前走一遭,箇中兇險無異於上陣殺敵。大王要想好。」

秦灼拈動扳指,沉吟道:「他的大禮馬上要到,各路諸侯也將聚長安,我不能這時候棄掉。麻煩阿翁看著,先給我保兩個月。」

鄭永尚提醒:「再保兩個月,就快要顯身了。」

秦灼臉色一下子變了。蕭恆看到,一股紅色的嫌惡從他紙白的臉上露出馬腳。他調整呼吸,說:「我再想想。」

鄭永尚知道他暫時無法接受,說:「既如此,藥還是先吃著。入口的東西都要熱的,濃茶不要吃,酒也不要飲了。膳食單子,臣會詳細寫好給庖廚送去。不管是留是棄,你折騰它,它就折騰你。」

他又嘆口氣:「臣直言,照大王這一段的折騰法,能保到現在,著實不易。」

鄭永尚出去給他看藥爐子,屋裡又剩下他們兩個。

和蕭恆在一塊,秦灼從未如此如坐針氈。

蕭恆站起來,將他脫下的外袍掛好,那後心被冷汗溻濕的一片現在還沒有干,展開來,像一片致命的血塊。他又將銅盆連架子搬到榻邊,再出門一趟,端了一木盆熱水進來。只管忙活,一句話不說。

秦灼喚道:「六郎,我……」

蕭恆挽起袖口,將熱水兌進已有一半清水的盆里。他手勢很穩,幾乎沒有濺出一滴水花。

秦灼瞧著那滾滾熱汽,低聲說:「對不住,那天不該和你吵架,說那些話,很傷你心。但我不那樣講,你……」

蕭恆打斷:「別說了。」

「六郎。」秦灼叫他。

「別說了。」

蕭恆摻好溫水,擰好一塊濕手巾,搭在架上。背過身去,拿手擦了把臉。

秦灼心裡不是滋味,問:「你想要嗎?」

蕭恆說:「你不想要。」

秦灼啞口無言。

半晌,他應道:「是,我不想要。你會有別的小孩的。」

蕭恆沒出聲,秦灼繼續徐徐說道:「我想過了,咱們,不能這麼混下去了,你馬上要君臨天下,也該安個家、踏實過日子了。湯家的娘子、溫國公楊家的小女兒,畫像八字都遞到過我這裡來。都是家世得宜,你有這樣的國丈,才能穩定朝堂和舊臣的關係。這些並不緊要,女孩的品貌我也叫子元打聽過。湯女國色,不必多說,楊女年紀雖小,卻博學機敏,都是很好的姑娘。不管你娶哪個,今後,要好好待人家的。你是個貼心的,這些不消我囑咐。從今往後,你就一心一意,和人家好好過日子吧。」

「好好過日子。」蕭恆低低笑一聲,「少卿,你教教我,我現在,怎麼才能和別的一個人好好過日子?」

秦灼垂著臉,「是我禍害了你。當初……這些年,是我糊塗了。好在你年紀還輕,亡羊補牢未為晚也。你不娶妻,我縱回去,也不安心。」

蕭恆彎腰,把木桶搬離,又將他常穿的軟履擺在榻底,不再說話。

秦灼啞聲說:「求你了,你立後吧。」

蕭恆說:「我不立後。」

「蕭重光!」秦灼肩膀顫抖起來,他臉埋在兩手之間,嗚咽道,「蕭重光,你放過我吧。」

你不放過我,我沒法放開你啊。

一會,他感覺一雙手落在臉上,粗糙的,生滿老繭的,一下一下給他擦淚。他睜眼,見蕭恆蹲在面前,淚水溝壑一樣從蕭恆臉上推墾而下。

「我不立後。」蕭恆還是這麼說。

***

陳子元耳朵貼在門上,大氣不出地偷聽,聽了一會,奇怪道:「居然沒打起來。」

他扭過頭,問一旁端了新藥罐的女侍:「阿雙,你覺得大王像不像可勁給男人塞小妾的正頭老婆?就話本里那些,有了身孕不能服侍,也不會吃醋的賢惠木頭人?」

阿雙疑惑道:「大王,不會吃醋?」

陳子元吃了死蒼蠅般轉過頭,很不自在地接過藥罐子察看。剛揭開蓋子,見儘是黨參、當歸之類滋補婦人之物,霎時似吞了活蒼蠅。

說話間,門縫裡竟傳出低低哭聲,阿雙拉住要闖進門去的陳子元,自己跑過去粘貼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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