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淮生一把按住了他的身體。
當初的那個紋身依然沒有及時補色,現在其實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只有過分鮮艷的玫瑰花心還有一點余色。
而現在,喬淮生垂下眼,將滾燙的菸蒂死死地按滅在那朵花上。
皮膚一瞬間就起了褶皺,連同那點最後的花被燒了個乾淨,喬淮生一隻手掰過顧舟的臉:「這是烙印。」
「這輩子,不管在哪裡當狗,你都要帶著它。」
隨後,他抬手,利落地將顧舟指尖上的那枚戒指給拔了出來:
「現在,我們分手了。」
*
顧舟……哦不,現在應該叫做秦舟了。
他去了國外之後,喬淮生才學會的抽菸。
喝酒、應酬、娛樂圈……當初喬南山不讓他碰的事情,喬淮生統統碰了個遍。
不過不管他怎麼折騰,喬南山也未見怎麼生氣。
從那一刻喬淮生才知道,他以前費盡力氣只想討一句誇獎的樣子真是個傻子。
從喬少到受盡折磨的罪人,只需要做錯一件事。
而從罪人到風光的喬總,也只需要做對一件事。
只要他和喬南山一樣,發了瘋得要弄倒縱韁。
而現在……他終於要成功了。
只是,雨絲飄進車窗,喬淮生只是覺得有點涼。
秦舟撐著一把傘,骨節修長的手指伸出來,將他那點雨給抹去了。
時至今日,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碰上喬淮生,動作溫柔,像是喬淮生當日問他那樣問喬淮生:「所以……開心嗎?」
終於快要扳倒縱韁,終於也背叛了他一次,開心嗎?
「我不知道。」
喬淮生仰起頭,那薄薄的唇其實是冷情的長相,可偏偏又與這個人糾纏了這麼久:「我只知道,」
「你現在終於又是一無所有了。」
「是啊,」秦舟說,「喬總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當然是抓回去當狗。」
喬淮生笑了聲,指尖一點,副駕車門掀開:「秦舟,」
「跟我回去嗎?」
第39章 「不要心疼我。」……
「跟你回去?」
秦舟靜靜地看了喬淮生一眼:「我在喬總這裡算什麼?」
「包養的小情人?還是收穫的戰利品?」
如果他當時都是誰都可以替代, 那麼現在呢?無權無勢的現在?
「都可以,」喬淮生手臂搭在車窗邊, 語氣里其實帶了幾分縱容的詢問的,「不然,秦總還想做什麼呢?」
秦舟垂下眼。
卻突然想起秦之昭說的——你應該很恨你吧,你以為他現在會怎麼對你?
其實從五年前離開的時候,就應該料到現在的景象了。
只是……如果他失去一切,換來的只是現在這樣的話,如果喬淮生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別的注視的話, 那怎麼可以呢?
「多謝秦總的好意了,不過這兩個,我大概哪個都暫時做不了。」
秦舟幫喬淮生關上了門:「雨天路滑, 開車小心。」
「好,」喬淮生點點頭, 是五年前一樣的,略有些無所謂的微笑, 「好。」
黑色的卡宴疾馳而去, 濺起的雨水弄髒了秦舟的褲腳, 他靜靜地看著車輛消失在視線里,這才撐傘繼續往前走。
五年來, 秦舟沒有給自己購置過任何房產。
但說起來,他名下還是有一套房的。
那棟老小區的破舊房子,在老太太和顧江海死後自動歸到了他的名下, 秦舟穿過電線凌亂到如同蛛網凝結的小巷,停在濺滿雨水的樓下。
時隔五年,老城區到處都在拆遷,唯有這一片還跟以前一樣, 破舊又骯髒,時間仿佛從未在這裡留下任何痕跡。
甚至連門鎖都沒換,秦舟用有些生鏽的鑰匙打開門,推門進去,整個人卻愣住了——
裡面……不再是他當初那個陳舊狹窄的家。
客廳和廚房做了連通,進門的地方打了一排鞋櫃,地板上鋪著舒適的羊絨地毯,正中央的牆壁上還掛了一個投影儀。
這不是他小時候住的那個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