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淮生說要自己把這枚戒指重新刻一遍,到底還是沒能來得及。
不過還好……還好,他們還沒有分手。
喬淮生還沒有說分手。
只憑著這一個念頭,喬淮生硬生生在裡面挺了下來,很多時候他都以為是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比如躺在電擊椅上的時候,居然聽到隔壁傳來的咚咚聲。
三長一短,好似幻聽。
喬淮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活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去。
只是出來的那一天,覺得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像是站不穩似的讓人暈厥,隨後才聽到顧舟的消息——
「顧舟?現在應該姓秦了吧,你沒聽說嗎?他現在是秦家新找回來的大少爺,可風光了!」
以及第二句:
「學、學長,組委會說……您的那部片子涉及版權違規,取消了您的評獎資格,我們的電影……好像被賣了。」
喬淮生很輕地扯了扯嘴角。
手中的戒指打了個轉,他沒想到,和顧舟的第一次重逢,居然會是在媒體上。
顧舟穿著剪裁昂貴的西裝,彬彬有禮地站在秦之昭的身邊,陌生又得體,微笑著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秦舟。」
喬淮生在那個巷口堵住了他。
顧舟從一輛黑色卡宴上下來,似乎是想最後一次回去收拾東西,見到喬淮生,微微皺了下眉。
「顧舟,」喬淮生靠在牆邊,夕陽的紅披在他的身上,「或者我應該叫你……秦舟。」
顧舟靜靜地望著他,從他偏長的頭髮到略顯蒼白的臉龐,沉靜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哀痛,手指顫了顫,他很想現在抱住喬淮生,卻也只能說:「最近還好嗎?」
「這算什麼?」喬淮生嗤笑了一聲,「禮節性的寒暄嗎?」
「我跟你們姓秦的可沒什麼好寒暄的。」他說著往前走了一步:
「有的只有仇。」
喬淮生望著顧舟,從他打理精緻的髮型和滿身昂貴的裝飾,和他手指那枚……與之絕對不相稱的素戒,一字一句:「所以……你姓秦嗎?」
如果世界能夠在此刻毀滅就好了。
可惜事事大多未能如願,司機在身後鳴了下笛,顧舟道:「我現在叫秦舟。」
「好,」喬淮生點頭,「我們的電影,是你賣的嗎?」
「是。」
「你見秦之昭,就是為了回到秦家嗎?」
「是。」
「好,」喬淮生說,「最後一個問題。」
「這些天……在秦家過得好嗎?」他每說一句,就朝著顧舟走了一步,「做你的大少爺開心嗎?拿著我的夢想做你的投名狀,終於爬上這個位置,終於有那麼多人看你的臉色關心你,滿意嗎?」
顧舟定定地望著他,指甲嵌進掌心,仿佛要刺出血來:「是。」
「但是,」喬淮生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我會恨你。」
「好。」
「這是你先背叛我,」那個淚痣被染上了晶瑩,「我不會原諒你。」
「好。」
「我不會放過縱韁,還有你。」
「好。」
「好,」那滴淚落到側臉,被喬淮生抬手抹去了,他笑起來,「好。」
說罷,猛地一拳砸在了顧舟的臉上。
喬淮生用了十成十的力,以至於顧舟的唇角瞬間都溢出了鮮血,但是喬淮生壓根不在乎,又是一拳猛地砸了上去。
成年男子憤怒之下的力氣是十分驚人的,那些拳頭落在顧舟的腰背腹部,整個人很快就變得傷痕累累,他是有機會還手的,可是顧舟一動也不動,任由喬淮生將那些憤怒與絕望發泄到他的身上,直到——
咔嚓!
骨骼碎裂的聲音在小巷裡分外明顯,顧舟似乎抽搐了下,垂在牆邊的那條腿因為劇痛條件反射地屈起,連瞳孔都有些渙散。
眾人這才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喬淮生!」
「喬喬!行了!再打下去人沒命了!」
「腿!臥槽!他的腿是……」
有人開始來拉喬淮生,喬淮生卻掙扎開,摸出一支煙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抽菸,剛一入口,就咳得連肺腑都灼痛起來。
喬淮生微微偏了下頭,眼睛因為這種咳嗽變得通紅,卻蹲下身,將顧舟的衣服扒開,露出下方緊實的腰腹來。
顧舟似乎知道了他要做什麼,瞳孔緊縮,剛剛腿被折斷時都沒變過一下表情的人猛地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