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宿嘆了口氣。
「等一下,」
謝逢杉阻止了大家想要把她扶起來的動作,她再次環視了一圈,確認後,才問道:「游真呢?他沒跟我一起回來嗎?」
短暫的靜默。
樓下年級的正值晚自習休息時間,討論八卦、討論題目的聲音隱約飄上來。
謝逢杉心裡不著痕跡地一沉,她是提了個多難的問題嗎?
還是說,游真出事了?他們想要瞞住嗎?她倒也沒那麼脆弱吧。
「游真——」
最後還是葉柴西開了口,她說話本來就比較直接。
「誰啊?」
她看向其他人,都是跟葉柴西如出一轍的困惑。
連康越恆也是。
一瞬間,血液仿佛凍住。
謝逢杉感覺風聲獵獵,倒灌進她耳膜,所有聲響都變成了遠去的背景音。
第32章
難得平和的一個夜晚,沒有兔子舞,沒有機械音,沒有怪異廣播,這個試驗場像進入了雙休時分。
最稀有的是,已經入夜,教學樓里仍每層都有人影:悠閒的、跑步的、吵鬧的學生們。儘管那道校門依然沒人靠近,但散發著亮光的樓層,讓眾人心安了不少。
用譚宿的話說,能正常一秒是一秒,終於有個喘息的口子了。
廢棄的美術教室內,江越燃和邵煜兩個人頭抵頭,正在六張拼起來的課桌臨時床上瘋狂補覺。
「西姐,這個是乾淨食物,驗過了,給……哎,你看什麼呢?」
走廊上,譚宿遞過一個三明治,又好奇探過頭去看,葉柴西靠著走廊欄杆,在這兒待了好一會兒了。
葉柴西接過三明治,「謝謝。」
手指往下點了點,示意一樓教學樓之間的空地。
譚宿看了眼,瞭然:「康越恆和謝逢杉啊。哎,他倆一看就是熟人。」
「不是說這個。」
葉柴西傾身,看著被夜色籠罩的人影,略微出神:「她說的事,你怎麼想的?」
「那個什麼……真?」
譚宿摸摸後腦勺,杏眼裡閃過一絲無奈:「肯定是她幻想出來的呀。估計是……她消失的那段時間?受到了規則的精神污染。」
葉柴西沒有馬上回答,她手肘支著下巴,就這麼遠遠盯著謝逢杉。
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謝逢杉跟這裡所有人不一樣。像穩定的溪流,又莫名堅固。所以,儘管葉柴西表面上不說,可心底很容易相信她大部分判斷。
不過,得在邏輯可以接受的範圍里。
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她卻描述得生動異常。
葉柴西還是第一次見謝逢杉急了。
身子都沒站穩,就把他們所有人拉進了教室。葉柴西還注意到,拿粉筆的時候,她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把粉筆盒都碰掉了。
她在黑板上寫他的名字,畫他的樣子。
就是那畫功,令人沉默。
無論謝逢杉添加多少細節,他們也不會記起一個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
這幾個字江越燃一說出口,康越恆都來不及往回摟話,略帶不悅地皺了皺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逢杉沒在開玩笑。
葉柴西也記得,她的臉是如何在一瞬間面無血色的。
「如果是精神污染,那也是為了我們,換來這會兒中場休息,我下去看看。」
葉柴西想了半天,還是拔腿離開,朝著樓梯快步走去。
譚宿則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眉頭輕蹙,面上浮出了原本該屬於富家千金的那點傲慢不悅,但很快又用理智壓下去了。
很快,葉柴西下到一樓,在水池旁找到了兩人。
葉柴西:「上去吃點東西吧,一直餓著也不是事。」
她掃了眼康越恆,意思是打個配合。
「你們先去吧。」
謝逢杉語氣恢復如常:「康越恆說得對,可能是精神影響。我想散散步。」
「但一個人不太保險……」
葉柴西說到一半,被康越恆拉了把手臂。
「行,二十分鐘夠嗎?我先去趟食堂,回來再跟你說有什麼能吃的。」
康越恆了解她的性格,這時候人是需要獨處空間的。他們曾在同一個集體待過,服從是天性,她從來也不是個一意孤行的人。
如果一兩個人記憶出了偏差還有可能,只有一個人記錯的話,一般人們把那稱之為臆想症。
「嗯。」
謝逢杉立在原地,披著康越恆借她的校服外套,唇邊划過一絲稱不上笑意的弧度。
人走出一段路,謝逢杉忽然又叫住他。
「康越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