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康越恆第一時間回頭。
「你還記得,」謝逢杉說得很慢,似乎每個字都是字斟句酌:「我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嗎。」
康越恆有點意外,但很快也反應過來,她已經在調整狀態、確認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了。「飛行員啊。」
他流暢道:「你跟我提過。」
康越恆想了幾秒,想把信息補充得儘量詳細點:「不過,我也沒見過阿姨,你說她太忙了。」
謝逢杉點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便往教學樓中庭長廊——同時也是校門口的方向晃過去了。
「真沒事嗎?」
葉柴西很懷疑。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康越恆眼裡也浮出擔憂。
這一層的精神攻擊只針對一個人,這也太過惡毒了。
深而黑的夜晚,唯有月亮是沒心沒肺的銀盤,又圓又亮。
謝逢杉邊走邊把披著的衣服穿好,左手掌心捂著右臂,隔著校服布料又抓了幾下。
癢得像有無數隻帶刺的蟲子在爬,又試著用觸角戳破她的皮膚。
簡直像爭先恐後地想要湧出來,又暫時沒有能力,只是鼓得人疼痛難忍。
謝逢杉又摸了摸左臂,也是相似的症狀,她很快想起李耘,在班裡摸到臉上掉下的墨水碎片,然後很快被帶到了醫務室,但一小時前高二七班晚自習,她也沒再見到其人影。
她的腦子高速地轉著,很多很多想法快速飛過、快速驗證。
等越過長廊、走下五六級台階的功夫,謝逢杉已經找到了規律。
她頻繁想起游真時——
無論是這個名字,還是跟這個人有關的所有細碎片段,癢痛感都會加劇。一旦轉向,想一想食堂讓人毫無胃口的飯菜、這個破爛試驗場一樣的學校有多可惡,感覺就會迅速減輕。
離校門就只有不到十米,電子屏幕上的紅色羅馬字體靜靜閃著。
[Interval]
[Interval]
謝逢杉站在黑夜裡,靜靜地與它相對而站。
——我知道這是什麼。
她在心裡說。
系統發起懲罰,啟動了格式存在化。剝離了屬於一個人全部的現實記憶錨點。
同時,會在其它認知者的記憶內植入認知濾網,他們的神經系統,便自動屏蔽游真相關的所有信息,歷史記錄里也能改動替換成空白數據。
手動抹去的空白。
紅字閃了兩下,變成一行漢字,比之前的格式要分得更開些,字體在末尾會輕微回勾上翹。
像是能聽見她心聲,又輕蔑地咧開嘴朝她微笑,不介意將通關規則告訴她。
[濾網已結]
[承認幻想]
[下層開啟]
它大概就是想證明,想抹去一個人的存在,有多麼容易。
「沒有吧。」
謝逢杉忽然笑了,她捋起袖子,用指甲乾脆地在脆弱的皮膚上一划:凹凸不平的部分果然輕易掉了下來,變成漢字的血肉碎片。
她額頭上浮起細細的汗珠,無聲咬緊後槽牙,半點痛意都沒有溢出齒關。
「濾網如果結起來了,何必還需要我承認他存不存在呢?」
只有謝逢杉真正選在不再記起他,那個時刻,濾網才會真正結成。
[自由選擇]
紅字閃了兩下,又變回了平靜的[Interval]。
*
游真的意識甦醒,是在折射著無數棱面光的無限迷宮中。
他反應了幾秒。
上一刻,還在教室里選什麼藍白粉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不過他畢竟經驗豐富,在系統當過多年的高層,能意識到這是銷毀前會經過的一個空間層。
他並不意外,想要他死的太多了。
系統世界想要用意識反噬、控制真正的現實世界,必須解決掉一批有不同想法的高層。
換他他也這麼幹。
游真攥了攥半透明的手,面無表情地在某一道折射面前停留。
那個糟爛的校園軌道。
他用了一分鐘,看出來自己有可能的消散死法。
存在格式化。
任何軌道上任何物理死法,理論上都是有復活空間的,再次被閃現送回系統初始地段,這是誰來都無法控制的現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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