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延並不是一個喜歡攀比的人,別人的男朋友手剝柚子,晚上送回家,冬天貼心暖手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要求趙景黎做過什麼,他一直認為在戀愛中可能有一方需要多付出一點,來回並不會分得那麼清楚,但是趙景黎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並不是不能、不會,而是不願。
只因為這個人是自己,是他不喜歡的沈星延。
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一點,再冷的寒冰也能北融化,但是從那一瞬間他才真正明白了,為什麼別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
沈星延設想過很多種他們的未來,五年,十年,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趙景黎不同意,自己就每一年都跟他求婚一遍,說不定哪一天,他頭腦一熱就會答應了。
但是他從來沒想過分開,更沒想過,他們兩個之間,最先放手的會是自己。
「是我一個同學,」沈星延道:「祁宴,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想去看一下他,你先忙你的事情吧,我們微信聯繫。」
「嗯,好。」宋祁宴起身,溫柔地說道:「你要有什麼事,找我就好了。」
「記得一會兒泡一杯感冒靈,別著涼了。」
看著宋祁宴離開的背影,沈星延更生出來一種強大的無力感。
一個陌生人,尚且能這麼溫柔地對待自己,可是身為男朋友的趙景黎,卻從自己落水開始,眼睛就再也沒在自己身上停留過了。
而他在危急關頭喊的那一聲「白離」,那樣聲嘶力竭,寫滿了他的恐懼和擔憂。
沈星延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失態的樣子。
兩顆心之間的距離,不是他不厭其煩的我喜歡你就能跨越的。
沈星延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走到了白離的病房,他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白離已經脫離了危險,只不過因為體能消耗過多和驚嚇過度,已經睡著了。
趙景黎不在這裡,他看著病床上白離蒼白的臉,視線恨不得釘死在他身上。
白離長相中等偏上,偏淡雅一點,放在人群里也不會是最顯眼的那一個,可是偏偏趙景黎愛他愛到了骨子裡,喜歡得不得了。
反倒是他沈星延,幾乎見過他的所有人都誇他帥氣好看,桃花眼風流多情,又勾魂攝魄,甚至說他男女通吃萬人迷,沒有人會不喜歡。
但是結果呢,倒貼都沒人要。
沈星延有些自嘲地垂了垂眸,剛打算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拿著繳費單回來的趙景黎。
「你怎麼在這兒?」
趙景黎本意是想去看一下沈星延的,但是對方卻不在病房,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沈星延抬起頭看他:「白離現在睡著,我不會影響你們二人世界的。」
趙景黎都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居然會是從沈星延嘴裡說出來的,沈星延對他占有欲有多強他切身體驗過,以前跟自己再怎麼吵架賭氣,也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就好像是把自己推出去,和別人在一起了他也絲毫不在意一樣。
沈星延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穿上了醫院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因為腿長的緣故,褲子到不了底,露著一截洗白的腳腕。
「趙景黎,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趙景黎眼皮微微一跳。
一般沈星延都會叫他景哥,還一直說這是他的專屬,只有在非常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叫自己「趙景黎」。
他似乎有一種感覺沈星延會說什麼,但是卻沒阻止。
「你說吧。」
「你喜歡白離,是嗎?」
沈星延看著他的眼睛,他第一個就問了這種扎自己心的答案,可是趙景黎永遠也體會不到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趙景黎猶豫了一瞬間,還沒回答,就聽沈星延繼續問道:
「高中就喜歡?」
「因為他有男友,為了賭氣,隨便找了個舔狗談談?」
沈星延每說一句,都猶如把自己的傷口重新撕扯開來,淌著血,鮮血淋漓。
「你聽誰說的?」
趙景黎突然有些慌,「沈星延,誰跟你說這些的?」
江路嗎?
不可能,江路再怎麼樣也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不會做這種挑撥關係的事情。
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