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攔著我幹嘛?」司寒瞪了他一眼。
宋歸年沒答話,只是替她撩開一旁的簾幕,示意她往外頭看。
司寒將信將疑地將視線投向外面,整整齊齊的車隊,踏著滾滾煙塵,剛剛還站如松的幾個「小廝」,此時一個二個低眉順眼地佝僂著背,活脫脫就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司寒對這樣高超的偽裝技藝嘆為觀止,「沒想到他們和你一樣。」
都是戲曲界不可多得的瑰寶。
「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罵我?」宋歸年捏著司寒的後脖頸讓她面向自己。
「我從來不罵人。」司寒將頭搖成撥浪鼓。
不過是惋惜一代才子天驕就此隕落而已。
「此去西域,沒有你想的那麼安全。」宋歸年沒有在前一個問題上多做糾結。
司寒想了想,「因為兩國之間的緊張關係?」
宋歸年點頭,「我們能想到的,他們必然也能想到。」
「他們敢對水源做手腳,就是確信只有在他們的領土上,靠他們的大夫才能治好這種病。」
「如果此時突然出現一支商隊,是會引起他們懷疑的,只有讓打消他們的疑慮,我們此行才能順利。」宋歸年頓了頓,而後道:「但這很難。」
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
「那我們需要像他們一樣,做什麼偽裝嗎?」司寒順著話問道。
宋歸年等這一句話可是等了好久了,變戲法似的從馬車裡摸出來一個白玉盒子,遞給司寒,「打開看看。」
司寒接過那盒子,只覺得自己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怎麼看怎麼不想是個好東西。
再配上宋歸年那莫名其妙有些興奮的表情……
司寒懷著沉重的心情打開了那個盒子。
「啪!」只是一眼,盒子被立馬關上,司寒只恨自己剛剛為什麼要作死提出那個問題。
但面前宋歸年的眼神還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大有她不打開,他就不罷休的架勢。
於是她深呼吸,顫抖著手,再次緩緩打開了那個盒子。
裡面放著一大盒!粉紅得仿佛在發光的胭脂!
不是正紅,不是嫣紅,甚至連淺粉都不是。
它就是滿滿一大盒,發光的,粉紅的,將司寒的面容映得亮堂堂的,胭脂。
司寒很想眼前一黑,就著樣暈過去,但是這胭脂實在是太亮,晃到她的眼睛了。
想起宋歸年早上說的話,「胭脂水粉……應有盡有。」
這已經不能算是應有盡有了,這麼大的一個盒子,用到下輩子,也不一定能用完。
「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司寒艱難開口,雙手幾乎捧不住這個發光的盒子。
「嗯?」宋歸年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這是我從城中胭脂鋪里偷的。」
司寒又是眼前一黑,一個京城來的世子,居然在邊境的地界偷東西,她要報官,現在就要報官。
「偷人東西是不對的。」司寒將盒子硬塞回宋歸年懷裡,「快還回去吧。」
這丑東西她不想再看見第三眼,更不允許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如果真的要這樣的話,她寧願讓西域的人把她抓走,在大牢里關上七七四十九天什麼的也完全無所謂。
宋歸年卻不由分說地將盒子塞了回來,「放心,給過錢了,我給了老闆一片金葉子。」
所以算不得偷。
司寒咽了咽喉嚨,指著這盒子道:「我能知道你為什麼在胭脂鋪這麼多胭脂中精準地挑中了這一款嗎?」
「因為它最大,而且被老闆放在最顯眼,最中央的位置上,一定是鎮店之寶。」宋歸年對自己的推理很有自信,畢竟他是如此擅長算計人心。
司寒捧著沉甸甸的盒子,只能在心裡感嘆女人心,海底針。
在京城詭譎風雲中沉浮的宋世子又怎麼能知道,老闆把它擺在那裡,只是因為它賣不掉。
就是在等他這樣一個傻子上鉤。
還給了一片金葉子……
敗家兩個字形容他還是太輕了。
司寒沒有說話,但是她臉上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可宋歸年對他偷來的東西實在是太過自信,所以他還是興致勃勃地開口道:「怎麼樣,喜歡嗎?等下我就給你喬裝打扮一下。」
喬裝打扮?!
司寒的耳朵微微一顫,敏銳地捕捉到這要命的關鍵詞。
這不行,這種顏色要是出現在她的臉上,她這輩子都不用見人了。
得想個理由把他搪塞過去,把胭脂水粉趕緊埋下去。
在司寒瘋狂思考對策的時候,宋歸年還在眉飛色舞地介紹這款胭脂要是用在司寒臉上到底會有多驚為天人,「這桃花一樣的顏色,要是用在夫人身上,那夫人自然是人比花嬌,一踏進西域,我保證,整個西域桃花都會為夫人爭相開放。」
司寒被吵的腦袋嗡嗡作響。
到底是哪家胭脂鋪,活像是給宋歸年灌了迷魂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