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話不能問,這話無法問。
他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他不是上一世的霍巡。
她不能拿著上一世的事情來質問現在的他。
徐復禎輕輕咬住下唇。
霍巡見到她眼裡氤氳的水光,心中暗自嘆了口氣。無論何時,言語總歸是最蒼白的,或許一個擁抱比賭咒發誓要有力得多。
他從欄杆處站起來,輕輕地將她圈在了懷裡。
他的氣息席捲上來,不是素日聞到的衣物間的雪松香氣,而是另一種陌生的、彌淡的、溫柔又有侵略性的,男子的體香。
他貼得她那麼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高挺的鼻樑抵著她額頭那微涼又硬朗的觸感。
那一剎,徐復禎猶豫了:她要就此沉淪麼?
她沒忘記,前世的霍巡對她是多麼絕情;可那本就是她活該受的:誰讓她當初沒答應他的告白?君若無情我便休,她一點責怪他的立場都沒有。
她今後想要享受他的庇護,總該費點心思,譬如說在這山間的秋夜與他訂下終身,教他以後再也不能忘了她——
這樣想時,徐復禎閉上了眼睛,任由他對她耳鬢廝磨。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酥酥痒痒的,可是她並不反感。
他的手指繼而從她的鬢髮拂到鬢角,微微粗礪的薄繭滑過她嫩如凝脂的臉龐,停在了尖尖的下頦上。修長勁瘦的手指微微發力抬起了她的下巴,拇指輕輕按壓在她花瓣一樣的唇上。
抵在額角的鼻樑骨一路下滑,碾磨著她的臉頰。忽然唇上那粗礪的觸感消失了,隨即填補上的是溫涼的,柔軟的,輕盈的,細雪般無聲又潤澤的輕啄。
徐復禎心裡驀地跳漏了一拍,她不敢睜開眼,可那排纖長濃密的羽睫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低垂的視線還是瞥見了他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在吻她。
小心翼翼又細細密密地吸吮她的雙唇,又酥又麻的觸感從唇瓣蔓延到心底,她緊繃的身子卻漸漸放鬆了下來,甚至開始笨拙地回應起他的擷取。
得到她的回應,他愈發地大膽起來,開始不滿足於蜻蜓點水的輕啄,起先她還緊扣著貝齒,漸漸卻在他熾熱的掠奪中敗下陣來,陌生的舌尖擠入她的口中,渡進清冽的氣息,帶著淡淡梨花的甘甜與醉意。
唔……
徐復禎想起他方才拿在手邊的青瓷執壺,原來裡頭裝的是梨花酒。
那梨花酒是用什麼釀成的,怎麼比公主府的酒還醉人?僅從舌尖渡來的一絲酒氣便讓她面頰潮紅起來,甚至連耳朵尖都在發燙。
酥麻的感覺開始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漸漸覺得自己腿軟得快要站不住了,只好伸手攀住了他的肩頸,霍巡卻順勢抱起了她,將她輕輕放在鋪了斗篷的美人靠上,一手撐著她身後的欄杆,俯身低頭吻著她。
山風越來越大了,吹得草木翕動譁然。
夜涼如水,可是她不覺得冷,唇舌相接之處如火般滾燙,燙得她臉都熱了,徐復禎不合時宜地走了神:好在現在是夜裡,他應該看不到她臉上熟透的緋紅。
遠處傳來夜鴞沉銳嘶啞的鳴叫,徐復禎一驚,下意識地要後撤,霍巡卻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將她緊緊地禁錮在懷裡,不為所動地繼續纏綿痴吻。
她悄悄睜開了眼,卻見他此刻正閉著眼,專注又動情地親吻著她,濃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俊眉修目上儘是迷離的神色。
這一刻,好像萬籟俱寂一般,風聲樹聲夜鳥聲一俱停下了,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她,只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是他的,也是她的。
她眼見著他,唇齒交纏著他,這應當是她前世今生近二十年的人生中最瘋狂、最出格的舉動。
自重生以來,徐復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著不慎落入前世那樣的境地。
她輕而易舉地趕走了王今瀾,還未來得及慶賀,秦蕭就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認清了現實:哪怕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她想掙脫秦蕭的束縛也不是一件易事,更遑論報仇。
哪怕是她亡羊補牢籠絡住了霍巡這個未來的權臣,可前世的遭遇令她疑心一切真心,尤其是這幾個月以來抽絲剝繭地窺測到前世種種可能的真相,霍巡與秦蕭究竟有沒有勾連,他對她究竟有沒有真心?
這個問題日夜縈繞在她的心頭,令她寢食難安,仿佛大海中飄蕩的小船好不容易擱淺,才發現停靠的並不是岸邊,而是一塊險峻的礁石。
然而今夜過後,她心中的這個疑慮突然就釋懷了,內心那漂泊不定的小船也突然靠了港。
他能圖她什麼呢。
就沖這纏綿悱惻的細緻的深情的熱吻,他對她的真心能做得了假嗎?
她從前不懂情愛,以為跟秦蕭那種小兒女之間的牽愁惹恨就是愛情。遇到霍巡,她才知道真正情愛是多麼熱烈洶湧,她統共才見他幾面啊。她先前答應霍巡的告白不過是圖他的庇護,今夜卻是真的動了心。
她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忽然覺得她的人生除了復仇,也可以有點別的追求。
她的心房鬆懈下來,酸澀卻又湧進了眼底。在他動情地親吻她的時候,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溢。&="&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