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寒意的春雨落在臉上,倒是幫徐復禎找回了一絲清醒。
她這樣回到侯府,指不定要鬧出多大動靜,即便此刻很有些心如死灰的悵惘,她也絕不願意讓秦蕭看了她的笑話。
她最後去了金丹堂。
此時已過戌時,臨街的店鋪都落了門。金丹堂因是藥鋪,為防夜半急事,還會留一個夥計值守著。
那夥計乍見來人,先是吃了一驚,壓根沒認出她來。
徐復禎道:「把錦英姑娘叫過來。」
金丹堂後院設了幾間廂房給管事們住著,錦英如今就住在後頭。
那夥計這才認出她來,連忙到後院去把準備歇下的錦英喊了起來。
錦英出來見到滿身濕透又泥濘的徐復禎,大吃了一驚,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忙把徐復禎帶回了廂房裡,翻出她最好的衣服給徐復禎換上,又要張羅著燒熱水給她沐浴。
徐復禎拽住她的手腕:「你去打聽一下,霍公子今天有沒有安全離京。」
錦英一驚,知道小姐今天這副樣子跟霍巡脫不了干係。她沒有多問,連忙走了出去。
徐復禎緊緊攥住手中的玉佩。
如果霍巡沒有出事,那這玉佩只可能是他給文康公主的。可是……她真的想他出事嗎?
徐復禎驀然閉上眼睛,落下了兩行清淚。
第70章
不多時,錦英走了回來:「小姐,我去問了李俊。他說……」
錦英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徐復禎的心咚咚跳起來。
「他說霍公子今日酉初已經隨成王的船南下了。他還說已經幫小姐遞到了口信。」
徐復禎心裡一冷。
他沒出事,她該歡喜。
可這也證實他確實跟文康公主糾纏不清。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她抓著錦英的手道:「你知不知道我身邊有哪些是霍公子安排的人?」
「知道。」錦英有些激動地點點頭。
她在金丹堂也不是混日子。雖然小姐一心撲在那個霍公子身上,可她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悄悄把霍公子安置在小姐身邊的人都摸查了一遍,防的就是今日這種情況!
徐復禎取出荷包里那枚太極魚符塞到錦英手上:「你現在立刻去郡王府找沈芙容,請她借人給你,把霍公子的人全部都看管起來。要快,天亮以前把他們轉移走,不要驚動任何人。」
錦英臨危受命,接過那枚魚符,穿了件雨披便跑了出去。
徐復禎緩緩吐了一口氣,手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跟霍巡,真的沒有以後了。
回到侯府,水嵐正在晚棠院急得團團轉。
見到徐復禎回來,她帶著哭腔道:「小姐!菱兒她……」
話沒說完,忽然發現她的長髮濕淋淋的,又忙著找薰籠來給她熏頭髮。
徐復禎沉聲道:「菱兒怎麼了?」
水嵐忙又道:「菱兒被世子打傷關起來了!說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放她出來。」
徐復禎秀眉攢到了一起:「你現在帶兩個人去把鎖砸了,把菱兒帶回來。」
水嵐猶豫:「那世子那裡……」
「世子那裡我去說。」徐復禎不耐煩了。
水嵐連忙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水嵐攙著菱兒進來了。
徐復禎見到一瘸一拐的菱兒,不免心疼地問道:「傷哪兒了?」
菱兒呲牙一笑:「小傷!世子把我胳膊卸了,現在接回來了。小姐見到霍公子了嗎?」
徐復禎聞言眸光一暗,緩緩道:「既然是小傷的話,那你跪下吧。」
菱兒臉上的笑一滯,不明所以地跪了下來。
徐復禎撣出一張紙契:「這是你的身契。這是一百兩銀票。我如今放你自由,你隨便去做點什麼養活自己吧,不必在侯府為奴為婢了。」
菱兒忙道:「小姐,奴婢是做錯了什麼……」
徐復禎忍住鼻尖的酸澀之意。
菱兒是霍巡的人,她本應該把菱兒和其他人一同軟禁起來。可是菱兒和她相處幾個月,說沒有感情是假的。
「菱兒,」徐復禎壓抑著濃濃的鼻音,「我跟霍公子沒有以後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