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復禎進宮一年多,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才從皇上手中弄到這封密詔。而周諍久經官場沉浮,並不像皇后那般好糊弄。
她也知道言多必失,並不打算詳細告訴周諍前後始末,便順著皇后的話道:「娘娘,攝政之事雖已敲定,明日彭相還要召集眾官商議皇上的身後事。娘娘明天當著各部長官的面,得把威儀立住才行。」
皇后並不是一個有主意的人。她聽到徐復禎的話,不免有些慌張:「明日議事我該說什麼?」
徐復禎握住她的手:「明日我會跟娘娘一同前往。樞密使也在,娘娘不必擔心。」
皇后點點頭,又道:「對了,文康知道沒有?明天議事把她也叫過來……」
「娘娘。」徐復禎打斷她,「這個事先別讓公主知道。娘娘最好派人禁了公主的足。等朝局穩定了,再放公主出來。」
「怎的……」皇后知道徐復禎跟文康公主不對付,她雖對徐復禎禮遇有加,然而文康公主是她如今唯一的骨肉,讓她委屈文康公主,那也是不忍心的。
徐復禎雖是跟皇后說話,眼神卻看向了周諍:「公主在外頭行事有多張揚,娘娘應該有所耳聞。從前有皇上縱著便罷了。如今成王掌了權,難道他還會由著公主胡來?現在公主就是娘娘和周家的弱點,難道你們要放任這麼個弱點在成王面前不管麼?」
徐復禎說這些,雖是公報私仇,可她說的都是實話。前世公主就是因不滿成王攝政,被成王當出頭鳥打了。如今成王雖然沒有前世那般大權在握,可是對後黨的圍追堵截只會更加猛烈。
皇后聞言大怒:「他是攝政王,我也是攝政太后!他怎麼就敢動我的兒?」
周諍卻沉沉道:「徐女史說得是。請娘娘現在即刻派人去把公主府管控起來。」
皇后不敢違背周諍的話,只好派了內侍過去傳話。
徐復禎仰頭飲盡杯中的茶水。
文康公主跟霍巡私下怎麼往來都行,可是在宮裡、在她眼皮底下,她不要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
此時離卯初還有一更天。
徐復禎回到重華宮,此刻也無心睡眠。水嵐服侍著她洗漱了一番,倒是精神了許多。
殿裡點了兩盞燈,黃蒙蒙的,落在梳妝檯上,像灑了層金紗。
水嵐在給她挽頭髮。長生殿裡發生的事,水嵐已經知道了。明天是小姐第一次見朝廷重臣,她得幫小姐打扮得光彩照人才行。
徐復禎看著鋥亮銅鏡里的女郎。未施脂粉的玉面淡拂,睥睨間有種從容弘雅之風。她跟從前比變了很多。
她從前珍視容顏,眉毛要畫成細而彎的罥煙眉,杏臉桃腮,彎眉月眼,是嬌柔無邊的貴族小姐的風姿。
後來沒了心情打扮,眉毛也不修了。其實她本來的眉生得長而直,兼之不畫而黛,頗有幾分英雅風姿。
她想起從前回徐家的時候,為了壯膽氣,還特意讓錦英幫她仿著文康公主的妝容來畫,好像畫上了那丰神冶麗的妝容就能震懾對手一樣。
想起那時候初出茅廬的自己,徐復禎不由微微一笑,轉頭對水嵐道:「不必特別打扮,跟平時一樣就行。」
待她梳好髮髻,換上女史的宮裝,外頭仍是蒙蒙的月夜。
然而徐復禎記掛著早上的議事,吩咐水嵐看顧著四皇子,自己提前出了門。
早議在政事堂舉行。
她從前沒有機會踏足政事堂,如今趁著住在宮裡的便利,決定早點過去熟悉一下環境。
政事堂在宣政殿的東配殿。宣政殿將宮城一分為二,外宮城是京城各府部衙門的官署,內宮城就是禁苑。
徐復禎在宮裝外面披了件蜜合色暗紋花緞氅衣,迎著仲春曉寒往政事堂走。
此時宮道上已有雜役宮人在忙碌,見到徐復禎紛紛低頭行禮。他們不認得她,不過是在向她那一身衣服行禮罷了。
有幾名太監候立在政事堂外,卻沒人過來攔她。昨夜長生殿裡發生的事情早就不脛而走,傳遍了宮裡的每一個
角落。
此時不過寅正過一刻,政事堂里應當是沒人的,卻點著透亮的燭光。
徐復禎打了帘子走進去,動作忽然一僵。
霍巡已經坐在了裡面,此時循聲抬頭望過來,正好撞進她的眼底。
他正隨意地坐在一張圈椅上,手中還拿著一卷書。
此刻他抬起頭來,徐復禎從俯視的角度,正好看到他挺正的鼻,紅潤的唇,烏濃的眼。除了清瘦些,他跟從前比並沒有什麼變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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