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把我的玉還給我。」
聲音也是冷冷的。
徐復禎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很細地斷掉了。
因為那玉不是給她的,所以重逢第一件事就是討要回去麼?
她心裡忽然湧起一絲委屈:
文康公主那樣糟踐他的東西,她還幫他保管了這麼久,一直放在貼身的荷包裡帶著。他現在憑什麼一副她欠了他的口吻來討要?
徐復禎定定地看著他,一面伸手解下腰間的荷包,從裡頭取出那塊尚帶著她的體溫的玉佩。
霍巡也凝視著她,眼神沒往那玉佩上看一眼。她知道他也在生氣。
素手攥著玄色絲絛,徐復禎想起文康公主當初是如何羞辱她。
她揚手把那玉佩朝霍巡懷裡狠狠扔去,再不看他的反應,轉身疾步離開了政事堂。
她知道霍巡可以接住玉佩,所以這個動作不過是帶點侮辱意味的劃清界線罷了。
徐復禎跌跌撞撞走出殿門外,冷風灌進口鼻,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一線魚肚白。
她站在丹陛石台上,雙手扶著石雕欄杆,借著熹微晨光,遙遙地俯視著朗闊的前庭。
積雪早就化了。然而那滿地霜色的漢白玉石磚,就像落了漫天的雪一樣,白茫茫的刺得人眼睛疼。
腹腔里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一樣,五臟六腑翻滾著生疼。
徐復禎忍不住靠著欄杆嘔吐起來,然而她一早上沒有進膳,什麼都吐不出來,只能徒勞地乾嘔。
她並非有意羞辱霍巡,然而唯有激怒他,才能徹底斬斷前塵,讓他斷了對她的念想。他有謀國之才,她也未必就遜色,不需要他的心軟和同情。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麼?可是為什麼此刻卻如此地難受呢?
徐復禎扶著欄杆乾嘔了一陣,後方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定定地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態,遂止住胸腔泛起的嘔意,將頭往另一邊偏了過去。
來人遞過一方錦帕,徐復禎把他的手往外一推,悶聲道:「你走開。」
話音卻忽然一頓。
來人金冠玉帶,俊眼修眉,穿著緋色官服,是樞密使周諍的長孫周遨。
徐復禎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
周遨微微一揚眉毛,他流連花叢,對女人的情緒把握得很準。如果沒聽錯的話,她語氣里的慍怒似乎還夾雜了一分……嬌嗔?
徐復禎向來對他不冷不熱。
周遨自然知道這嬌嗔不是沖他而來,可是放在從前以他的性子勢必要調侃一番。
然而一想到他的姑母能成為攝政太后全賴徐復禎從中斡旋,亦不免收起了調笑的心思,客氣又關心地詢問道:「徐女史這是怎麼了?」
徐復禎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早上不小心吃多了,有點不舒服罷了。」
因著方才的乾嘔,她眼眶還帶著一圈微紅,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泛著水光,秋
波慢回的模樣分外動人。
周遨不動聲色地看了那整潔光新的欄杆一眼,道:「外面寒意未消,徐女史不若先進政事堂坐會?」
徐復禎才不想跟他一同進去,婉言回絕道:「周計議先進去吧,我在外頭等等皇后娘娘。」
周遨只好略帶遺憾地進了政事堂。
此時堂內已經零零散散坐了幾個官員,周遨的目光卻一下子看見了坐在角落的霍巡。他正低垂著眉眼,看著手上的一枚玉佩出神。
周遨幼時便認識霍巡,後來雖未再見,可這兩年很是聽說了一些他的名頭。加上他那神清骨秀的氣度與幼時變化不大,是以周遨一眼便認出了他。
周遨向來長袖善舞,雖然兩人立場不同,但還是走上前拱手而禮:「介陵賢弟。」
霍巡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還禮道:「周公子。」
周遨在他身邊坐下,微笑道:「賢弟不必客氣。愚兄表字敏之,如今在樞密院任計議郎。賢弟若不棄,喚我表字即可。」
霍巡淡然道:「周計議有何貴幹?」
周遨見他言辭禮到而疏離,分明是不想與周家有過多牽扯。然而卻並不以為忤,又是笑道:「聽說賢弟如今在成王府中任長史?」
霍巡不緊不慢地說道:「某才疏學淺,得蒙成王不棄,在王府謀個一枝之棲罷了。」
周遨心中冷笑。今日這樣重要的朝議,來者皆是各司衙門的長官,若非深得成王倚重,又怎麼會讓他一個長史過來參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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