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標準的俊美之下又藏著他獨有的特色,例如眼尾修長微挑,鼻樑巍峨高挺,唇鋒稍顯冷銳。
這特色是透著他的驕傲的。而這麼驕傲的人,此刻正半跪在地上仰視著她,用這樣的低姿態向她求和。
徐復禎閉上眼睛,輕輕將額頭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我只是……」她喃喃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霍巡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翕動著的長睫,柔聲道:「我只求你不要再對我冷臉。」
他伸手輕輕摩挲著她後腦的青絲。
「我剛拿到御史台的任書,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相處,有很多時間跟朝局周旋。
「我也不要你什麼承諾。家父二十八歲才娶親,三十歲才有我。我也等得起。
「之前讓你等我,現在換成我等你,等你什麼時候願意了,你再嫁給我,好不好?」
一滴清淚落進霍巡眼裡,溫溫涼涼的。
徐復禎沒有說話,只是捧著他的臉,輕輕將雙唇印在他的嘴唇上。紅潤綿軟的唇瓣也是溫溫涼涼的,帶著久違的幽柔,是一個女孩兒心甘情願的交託。
霍巡想起兩年前和她分別的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主動地吻了他一下。
那時候他以為他們來日方長,所以克制住了回吻的衝動。要是早知道那一別之後差點把她弄丟,他說什麼也得將她擁進懷裡,給她留下一個難忘的深吻。
他輕柔地回應著她的親吻,然而最後還是克制住了把她擁入懷中狠狠擷取的衝動,因為他還記著這是政事堂值房的偏廳。
第89章
徐復禎回到乾清宮後沉沉地睡了一覺。因放下了心結,那頭痛也成了甜蜜的負擔。
翌日,徐復禎是被雨聲吵醒的。睜開眼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她先是嚇了一跳,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日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
水嵐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放在黃花梨高足面盆架上,擰了手巾要給徐復禎擦臉。
徐復禎從床上坐起來,照例先問了一句:「皇上起來沒有?」
「奴婢帶皇上去太后宮裡請過安了。太后問起小姐,奴婢只說小姐不舒服,太后便讓小姐今日好好歇著,不用去她那了。」
徐復禎瞭然。出了文康公主的事,太后估計對她是有點敬也有點怕,不太想看到她。既如此,她還是給太后一點緩和的時間吧。
淨過了面,水嵐走過去推開了南向的窗戶,涼風席捲著雨汽湧進來,驅散了殿內的悶熱。
她高興地說道:「如今快到立秋,總算下雨了,今天涼快多了。」
徐復禎坐在床上,透過帳子往窗戶看。因開了窗,雨聲又大了起來,噼里啪啦地沖刷著廊外的木葉。
建興元年的立秋啊。她還記得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雨,直到她含恨離世,都沒有停下。
前世的建興元年她和水嵐蝸居在侯府的一隅,水嵐為了給她求醫雨里來雨里去,總是一身濕淋淋的模樣,那是她不願去回想的記憶。
水嵐是從小賣進徐府的,三歲就跟她一塊兒作伴了。從某種意義來說,水嵐才是和她相依為命的人。前世水嵐陪著她走到生命盡頭,今生又陪著她進了宮。
好在她總算帶水嵐衝出了前世命運的桎梏。
再看立在窗邊的水嵐,梳著宮女的雙垂髻,穿一身粉緞菊花紋宮裝,正笑盈盈地看著外頭的雨景。
徐復禎心中暖洋洋的,含笑道:「水嵐,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水嵐轉過身來,故作神秘道:「小姐一定在想霍公子在幹什麼。」
徐復禎一愣,她還真沒想霍巡呢。
可是看水嵐這滿面笑意,她忍不住奇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霍公子,怎麼我跟他和好了,你好像還挺高興的樣子。」
水嵐是陪著她走過那段一蹶不振的日子的。徐復禎以為她跟霍巡和好,水嵐應該是反對的。
沒想到水嵐罕見地紅了臉,有些尷尬道:「奴婢以前不喜歡霍公子,是因為他的身份配不上小姐。如今霍公子平了反,又封了官,門第上不至於委屈了小姐。再看小姐如今這麼開心,奴婢當然是樂見其成了。」
徐復禎沒想到水嵐還有這勢利的一面,可這勢利卻是無私的、全為她著想的。她一時有些感動,卻不忘提醒水嵐:「我跟霍公子的事,不要跟旁人說。」
水嵐朝她擠擠眼睛:「奴婢省得的。小姐是偷偷跟霍公子好,跟以前一樣。」
什麼啊!徐復禎微微一窘,嗔道:「誰跟他好了?只是把誤會說開了,可是今後的事,還沒個定數呢!所以才叫你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