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片譁然。
這時又有人說道:「人禍,他們圖什麼?西渠河堤下是數十萬民生,為了個熊載良,未免也太冒險了。」
一時,堂中分成兩派相持不下。
「介陵,你怎麼看?」成王沉沉道。
霍巡道:「周家唯利是圖,彭相首鼠兩端,他們沒那個膽量毀堤。」
成王如何不知?只是莫名讓周家和彭相搶先了一步,倒顯得他後知後覺,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氣。
霍巡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又道:「此事我們雖落了先機,但幸得防護及時,屬於萬民之福。依臣之見,應儘快撥款賑災,查明決堤原因,賞功罰過。」
秦蕭冷笑道:「霍中丞這樣幫他們說話,該不會是那邊許了你什麼好處吧?」
他話里藏著只有兩人知曉的暗流涌動。
霍巡不接他的招,道:「大名府還淹著,秦世子是覺得這樣處置有何不妥?」
秦蕭不緊不慢道:「此事蹊蹺之處甚多,既要賑災善後,也要查明為何他們反應如此迅速,是否有人包藏禍心,借洪災渾水摸魚?」
王岸祥便道:「前幾日京城有幾家商行在收購粟米、布衣和藥材等物。那幾家商行背後的人正是太后身邊的徐尚宮。當時我還不以為意,如今想來,豈不正是為了賑災提前籌備?」
「徐尚宮?」成王銳利的目光轉向秦蕭,「宗之,本王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姑娘跟你有舊吧?」
秦蕭神色自若道:「她本是臣的表妹,從小寄居在侯府里。只是進宮後便和侯府再無聯繫了。」
成王捋須,帶著幾分好奇道:「不止是表妹這麼簡單吧?聽說你和她曾經有婚約,後來鬧翻了,你拿刀砍了她,才解了婚約?」
霍巡眸光一沉,定定地望向秦蕭。
眾人也放下方才的爭執,一臉八卦地看著秦蕭。對於長興侯府的這樁舊事,他們也只是隱約有所耳聞,可還沒人敢真的問到秦蕭面前去。
如今成王竟當眾問了出來,他們自是不可錯過,都屏息靜氣地等秦蕭的回答。
秦蕭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那些不過是捕風捉影的流言而已。臣這個表妹心思單純,被有心之人攛掇著跟臣鬧不和罷了。」
頓了頓,他又挑釁地看了霍巡一眼,朝成王道:「若是將來臣和表妹重修於好,王爺應該不會反對吧?」
成王哈哈大笑,道:「本王素來成人之美,怎麼會反對?不過你這表妹可不簡單,倘若你真能把她娶回家,本王倒是要對你刮目相看。」
秦蕭又看向霍巡:「霍中丞也會賞臉來喝一杯喜酒吧?」
霍巡淡笑一聲,道:「等真有那麼一天再說吧。」
成王看著手下這兩位年輕的臣子,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女人碰了權力就不知天高地厚起來,太后就是一個例子。我看這徐尚宮也不是什麼良配。正好本王有二女,許與你二人正是金玉良緣。」
此言一出,眾人皆不無艷羨地看著霍秦二人。雖則早知成王有招霍巡為婿之心,可此前還從未拿到明面上說過。
此刻眾人只等他二人謝恩便可向其道喜。
誰知霍巡忽然掀袍而起,拱手朝成王施了一禮,道:「承蒙王爺厚愛,只是臣恐怕要敬謝不敏。」
成王詫異道:「怎麼……」
霍巡道:「臣在落魄之時,曾蒙一位姑娘不棄與臣定下終身。如今雖造化弄人與其分散,可在明確那位姑娘心意之前,臣不願做始亂終棄之人。」
秦蕭聞言神色複雜地望向霍巡。
其他眾人眼裡更是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平時鮮少聽霍巡提起自己的私事,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麼耐人尋味的過往。
連成王也忘了被拒絕的不悅,忍不住問道:「是哪家的姑娘有這等福分?」
霍巡環視眾人一圈,略帶歉意道:「事情沒有落定之前,不好直道姑娘家門,還請王爺見諒。」
成王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他雖看重霍巡,可當著麾下眾臣的面被拒了親事,又拉不下臉來為
女兒爭取,只好沉聲道:「你可想好了?」
霍巡看了一眼秦蕭,道:「臣乃福薄之人,不堪與郡主相配。倒是秦世子出身名門,正與郡主天作之合。」
秦蕭心裡咬牙,卻也只好掀袍起身,朝成王拱手施禮道:「多謝王爺厚愛。臣椿萱在堂,不敢妄定終身,當遵從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