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帳里傳來窸窣的輕響,徐復禎知道是霍巡進來了,愈發閉緊眼睛。
他摸著黑走到了近前,半坐在床榻邊沿靜了半晌。徐復禎覺得他可能在看她,睫毛不由輕輕顫了顫,好在黑暗裡他應當看不出來。
又過了半刻鐘,只聽得「呲喇」一聲細響,眼皮便黃濛濛地亮了起來,是他把燭火點起來了。
帳子裡點了燈,可是便再沒動靜。難道他又出去了?
徐復禎裝了一會兒睡便開始頭暈起來,她悄悄張開眼,未料他搬了張馬扎坐在床畔,正微微笑著看她。
四目相對之下,徐復禎頓時大窘,慌忙轉過身去把臉埋進氅衣里——她不願意蓋軍營的被褥,用那件氅衣給自己當被子。
霍巡好笑地撥了撥她的肩頭,溫言道:「不餓麼?起來吃點東西。」
徐復禎不肯轉身:「不好吃。」
他輕輕笑了一聲:「我讓人進城買了金絲肚羹和一打栗子糕來給你吃,也不要麼?」
代州正打著仗,城裡的街市蕭條了許多,便是這兩樣東西也是轉了好久才買到,否則不至於這麼晚才送過來。
徐復禎當然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腹中飢餓,便擱下了方才那點難為情,從榻上坐了起來。
霍巡打開桌上的食盒,取了金絲肚羹出來給她吃。那碗肚羹呼呼地冒著熱氣,味道雖比不上京城的,卻也差強人意。
徐復禎一口一口地吃著,見他只是在一旁看著,便問道:「你不吃麼?」
霍巡順手拿過她方才啃了兩口的胡餅吃了起來。
徐復禎一驚,忙道:「吃過的……」
「我不嫌棄。」
「可是、可是冷了。」
他搖搖頭:「冷了也能吃。」
見她還想說話,他又補了一句:「軍營里不興浪費的。」
徐復禎訕訕。
霍巡陪著慢慢把那兩個胡餅吃完,見她也吃完了碗裡的肚羹,又取出一塊栗子糕給她吃,一邊叮囑道:「你今晚吃兩塊,剩兩塊明早吃。先放在火盆上煨熱了再吃。營帳外有士兵值守,有什麼事就叫人。」
徐復禎茫然地點著頭,突然反應過來:「你要走了麼?」
霍巡「嗯」一聲站起來,又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
次日凌晨,徐復禎早早地起來洗漱過,一摸後腦的鼓包小了點,她忿忿罵了沈珺兩句,隨意挽了個單螺髻,穿戴整齊出了營帳,卻發現沈眾已經領著一群將官在外頭等她了。
見到徐復禎,他急急上前問:「監察使,我們的軍需是不是今日就能到?」
徐復禎瞧著他那焦灼的神情,這才知道原來河東軍的糧草即將告罄。
她生出些不合時宜的歡喜來:當下物資越是匱乏,等補給送進城的時候才越顯出她的可貴呢。
辰時一刻,徐復禎和沈眾等一眾將官登臨代州南城門的城樓。
沈眾極目眺望著遠處官道的消失點,心裡不由忐忑起來。
要說都怪朝廷折騰出什麼新政來,把河東路的長官大換血。從前那個姓趙的,雖說是個鑽營小人,好歹當轉運使比他那個大哥靠譜。
如今河東軍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身旁這個小姑娘身上,儘管她一再保證軍需已經籌措到位,他心中還是不免有些不安。
就在這時,那官道的消失點還未有動靜,遠處已經依稀傳來了馬蹄的聲響。
沈眾聽聲辨位,認出那聲音距此至少還有十里遠——可是十里外的聲音傳到這裡,那得是什麼樣的規模?
沈眾暗自心驚,他身後的將官也低聲議論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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