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宥桉坐在湯穢給他做的鞦韆上,玩得不亦樂乎,甚至想吟詩作畫。
「你真不冷啊?」湯穢抱著個熱水袋,站在旁邊看他。
「不冷。」
確實不太冷。
向來走在時尚尖端的索少爺即便在村里也把疊穿發揮到了極致——黑色的棉馬甲外面穿了件土色的掉皮棉夾克,棉夾克外面還裹著他那價值不菲但在來的路上颳了好幾個口子正在往外鑽毛的羽絨服。
很時尚。
很暖和。
索宥桉的長頭髮也在風裡亂舞,不知情人士要是恰好路過,大概會以為是哪個女鬼半夜來尋仇。
湯穢開始懷疑這姑娘因為死了爹精神受了刺激,大晚上發瘋呢。
不過看她玩得這麼開心,他也覺得心情還不錯。
其實在湯穢看來,他應該感謝對方,因為她的出現,他今年的生日熱鬧了許多。
「對了,有個事兒忘了問你呢。」索宥桉說,「今兒你生日是吧?」
「嗯呢。」
「你多大了?有二十了?」
湯穢笑:「俺都二十五了。」
一說起年齡,湯穢這話匣子就打開了:「俺們村里跟俺同歲的幾個都結婚了,就俺連對象都沒有。」
索宥桉不懷好意地笑著看他:「那我說我給你當媳婦兒,你還不樂意。」
「俺沒不樂意,你可好了。」湯穢說,「俺是覺得咱倆才認識不大一會兒,太突然了。」
索宥桉一直笑著看他,覺得他真是挺逗的。
「你生日許願了沒有?」
「沒有。」
「怎麼不許?生日許願可靈了。」
「那都是糊弄小孩的。」
「真的!」索宥桉不服,「從小到大,但凡我生日許的願,都實現了。」
「你都許啥願了?」湯穢抱著熱水袋笑,根本不信他的話。
「我八歲那年想要一架直升機,我爸就真弄了個私人直升機。」
「……」
「我十五歲那年吧,想有個能看見山看見水的地方建個工作室,我爸就直接買了個島給我蓋了個小房子,但太遠了,我也沒去幾回。」
湯穢抿嘴笑,心說這姑娘應該沒少看霸總小說。
「你都有私人飛機了,那就飛過去唄,遠啥啊。」
「你說私人飛機啊?那玩意麻煩死了,每次還得提前申請航線,我不願意坐。」
編瞎話編得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湯穢笑盈盈地配合他:「艾瑪,那是挺麻煩。」
雖然不知道申請航線是啥玩意,但這嗑兒嘮得是相當的絲滑。
「還有我去年過生日,想在我媽祭日以她為主題辦畫展,我爸直接給我安排了全球十二個城市同步開展。」
索宥桉在這兒絮叨,習慣了早睡的湯穢已經站在那裡打哈欠了。
「全球啊……」這牛皮吹得有點大了啊姑娘。
湯穢揉揉鼻子:「那你出過國啊?」
「我小時候一直在國外來著。」索宥桉說,「我媽去世之後我爸把我抓回來的。」
「那你知道威尼斯嗎?」湯穢問。
索宥桉笑了:「你可以啊,你還知道威尼斯呢?我十五歲第一次辦畫展就是在那兒。」
湯穢當然是不信的。
「俺小時候聽村長兒子念課文,念過一個叫《威尼斯商人》,俺就記住了。」
「你想去威尼斯嗎?」
「俺可不敢去,他們動不動就割肉的。」
索宥桉笑得差點從鞦韆上摔下來:「那是人家戲劇那麼寫!威尼斯挺好的,沒人割肉,是藝術之都,而且冬天也不會這麼冷,能有十來度。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玩。」
湯穢懷裡抱著的熱水袋已經涼了,但他倒不覺得特別冷。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在胡謅,可他聽得還是很開心。
「行啊,那俺可等著了。」
第10章
湯穢覺得跟「李奧」聊天很有意思,他活了25年,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正在寒風裡美滋滋盪鞦韆的人就像一個長了毛的月亮,看起來亂七八糟的但實際上卻很漂亮。
湯穢看得有些出了神,直到自己冷得打了個噴嚏。
索宥桉問他:「冷了吧?要不咱們進屋吧。」
湯穢不太想掃他的興致:「還行。」
索宥桉笑:「行什麼啊行!你鼻尖兒凍得通紅。」
索宥桉自己穿得多,但湯穢身上就那麼一件破棉衣,這大晚上根本扛不住。
他良心發現,不鬧了。
「走了走了,明天你陪我打雪仗。」
湯穢抬手蹭蹭脖子,「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