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們家也算富裕,但是怎麼也負擔不起這麼貴的房子的,得是幫了多大的忙才能拿這裡的房子出來給他們住?
房子是兩室一廳,帶廚房,家電什麼的都很完備,不過都鋪著防塵罩,看上去很久沒人住了,窗簾也全都是合上的,一點光都沒有,梁初楹進屋裡想把燈打開,結果只摸了一手灰。
她記起行李還沒搬進去,回頭看見梁聿已經把兩個箱子拎起來放在玄關了。
在黑暗裡,她陡然聽見大門咔噠一聲響,竟然被反鎖,梁聿懶洋洋靠在門邊,隨後一步步向她走來。
梁初楹的牙一點一點咬緊,內心深感不妙。
離開了家,離開舊居地,好像以前限制著人的那些人或物,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自己這樣輕易答應他是否是正確的選擇,梁初楹覺得這個問題暫時很難想通,天高地遠的,梁慶也不在,根本不怕被爸發現,他只怕會更加過分。
梁聿渾身輕鬆,像是從沒有這麼高興過,滿眼笑意,沒骨頭似的搭著她的肩,像小時候睡在一張床上那樣抓她頭髮繞在手指上玩,依偎著她、粘著她,恨不得把每一寸皮膚都貼在她身上,把自己揉成一團塞進姐姐口袋裡。
他一邊笑一邊發出氣聲:「討厭我這麼久,還是得依賴我。」
梁聿低睫睨視她,目光專注而痴迷:「別人做不到我這樣,事事都為你,沒你不能活。」
第 34 章 發酵
「說夠了沒?」梁初楹斜他一眼,壓根不把他的話當回事,神經粗條到幾乎是恐怖的地步,「說夠了就給我把行李箱拖到房間裡去,我要住那個大的。」
梁聿面上難得浮現出真實的情緒,他不解,空乏著一張臉,「姐姐不覺得我控制欲很強嗎?」
布滿灰塵的窗簾被「唰」的一下拉開,無數灰塵微粒在空中亂舞,梁初楹扇了扇,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咳咳……咱倆誰依賴誰還說不好呢,你從小離開我就跟不會走路一樣,現在好意思跟我說誰控制誰的問題?」
窗戶上也儘是灰塵,屋外的暮色模模糊糊透進來,梁聿眼底被照亮一點兒,緊盯著梁初楹不放,看著她擰開窗栓把窗戶打開透氣,頭伸出去,在溫暖的風中眯起眼睛,黑色的長髮像柔順的綢緞一樣被熱風撩起來。
燥熱空氣中都是她的味道,梁初楹換了洗浴用品,這味道他不熟悉但是依然覺得舒適,像中毒時遞過來的慢性治療藥。
梁聿睫毛顫抖一下,微弱眯起眼眸,無意識喃喃:「果然還是你最好……」
「什麼?」梁初楹回頭問。
他垂眼:「沒什麼。」
整棟房子都需要重新收拾,紙箱子被騰空以後就拆掉摞起來,梁初楹是個很容易放棄的人,耐心極少極少,只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好以後就累了,別的地方都是梁聿順帶著整理。
直到晚上九點半,還有好幾個寄過來的快遞沒有拆出來整理,梁初楹肚子餓了,就先停手休息,沙發剛擦過還是濕的,沒地方坐,她只能先蹲在地上摁手機。
祖佳琪不在北京念書,兩個人相隔兩地,平時只能通過微信聯繫,她拍了新宿舍的照片過來,梁初楹也打開相機想錄視頻發過去。
「我還在收拾屋子,你看,這邊是客廳、陽台,對面是吧檯和開放式廚房,左邊是我的房間,右邊是——」
話說到一半,梁聿拎著一塊抹布闖進她鏡頭裡,褲腿上沾了一塊灰,手指還在滴水,接她的話:「是我的房間。」
梁初楹抬頭看他,悶悶不樂摁了暫停:「我沒跟祖佳琪說是和弟弟一起住,不要出現在我鏡頭裡。」
「為什麼不說。」梁聿蹲下來,歪頭,「我是姐姐要藏起來的,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她沉默地收回視線,從地上站起來。
「我不想告訴別人。」梁初楹害怕非議,她想留下能夠退一步的後路。
換言之,如果最後關係還是崩盤,他們還能是姐弟,誰也不會知道他們糾纏過,就不會有非議。
同姓、住在一個家裡,再加上樑慶有意混淆視聽,梁初楹和他的關係很難突破那層距離。
假期的人總會倦怠,梁初楹又是極愛睡懶覺的,早上背著書包推開家裡大門的時候,眼睛甚至還是閉著的,怎麼也睜不開。
從家裡到珠算班的這條瀝青路上幾乎掉滿了她早上的呵欠,梁初楹渾渾噩噩地進了珠算班的門,徑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卻撞了個人。
梁初楹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她迷糊了一會兒,反應過來這裡就是她的位置啊。
她拍了拍座位上的人,「同學你——」
剛說了三個字,她的話突然一頓,瞌睡瞬間飛走。梁初楹微微睜大眼,念出他的名字:「徐寒健?」
徐寒健轉過身子來,梁和地笑著跟她打招呼:「嘿,是你啊,梁聿的小跟班。」
梁初楹眉梢跳了跳:「?」
「你不是每天都繞著他轉嗎?跟個烏鴉似的一天天嘰嘰喳喳個不停。」徐寒健仍舊笑嘻嘻的,卻說著諷刺人的話。
梁初楹發現他很喜歡一邊人畜無害地笑,一邊惡作劇。
「跟在他邊上就是跟班嘍?你沒交過朋友的嗎?」她不滿地回答。
徐寒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扯了扯嘴角,語調挑高:「朋友?」
「梁聿會交朋友,怕不是世界第九大奇蹟?」他手裡漫不經心地轉著筆,速度很快,「他以前——」